可笑至极，他竟然一个字都看不懂！
胸中燃烧的怒火瞬间被浇灭，只剩下冰冷的、无处安放的羞恼。
周遭的嗤笑和私语消失了。
潘西和那群斯莱特林的跟班们脸上的嘲笑还僵在嘴角，他们困惑地看着德拉科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没了声音。
德拉科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攀升。
他握着书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，那本破旧的古书在他手里，沉重得让他无法承受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，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。
那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，却又震颤着难以抑制的学术兴奋。
“抱歉……能让我看看吗？”
所有人循声望去。
赫敏·格兰杰正从一排高大的书架后走出来。
她紧紧抱着一本厚厚的《标准咒语，二级》，浓密的褐色鬈发下，那双聪明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德拉科手中的那本书，闪动着近乎饥渴的光。
她早就注意到这边的骚动了。
当她看到那个龙形符文时，一种强烈的学术直觉抓住了她。
那个符文的风格，她在某本关于凯尔特神话的麻瓜书籍中见过类似的插图！
潘西·帕金森不悦地皱起眉。
“滚开，格兰芬多的泥巴种，这里没你的事。”
但赫敏完全无视了她。
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个古老的符文和下面的注解文字吸引了。
她向前走了几步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：“我……我可能认识那些文字。它看起来像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原始凯尔特符文变体，融合了部分皮克特石刻的特征。求你了，马尔福，这对于古代魔文研究可能是一个重大发现！”
德拉科僵硬地站在原地。
让一个格兰芬多，一个他最看不起的“万事通”泥巴种来为自己解围？
这比当众承认自己无知还要屈辱。
可他别无选择。
那句“Chǔnlóng”的真正含义，是他尊严上一个正在溃烂的伤口。
不把它挖出来，他寝食难安。
他需要答案。
无论这个答案有多么难堪。
在所有斯莱特林学生惊愕的注视下，德拉科·马尔福，这位高傲的纯血王子竟然缓缓地、僵硬地，将那本书递向了赫敏·格兰杰。
赫敏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接过了书。
她甚至顾不上擦拭上面陈年的灰尘，目光瞬间就粘在了那段古老的注解上，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临摹着那些锐利的笔画。
她的嘴唇开始翕动，发出极低的、不成调的音节。
“是的……是的……就是它……这个符号代表‘力量’，而这个转折……代表‘年轻’或‘未成熟’……”
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，脸颊因为兴奋而泛起红晕。
“看这里，这个组合……在古凯尔特语境下，通常带有贬义，形容一种……一种空有力量却缺乏智慧的状态……”
周围的斯莱特林们面面相觑，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。
潘西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鄙夷。
只有艾德里安，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，看着赫敏。
他像是在欣赏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剧，等待着最终幕的拉开。
终于，赫敏抬起头仿佛刚刚从一个深邃的学术世界里挣脱出来。
她看着众人困惑的脸，用一种混合着难以置信和巨大发现的兴奋语调，几乎是无意识地，将那段注解的完整意思翻译了出来：
“它的意思是……‘拥有强大力量，却因傲慢和冲动而行事愚蠢的幼年期神话生物’。”
她顿了顿，补充了一句点睛之笔，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。
“通常情况下，这种描述，特指……龙。”
“蠢龙。”
这两个字，不是赫敏说的。
是罗恩·韦斯莱下意识地，用口型无声地拼出来的。
他瞪圆了眼睛，震惊地看着德拉科，然后又看向艾德里安，脸上的表充满了幸灾乐祸。
死寂。
图书馆的这个角落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。
潘西·帕金森脸上的讥诮和傲慢，彻底凝固，血色一点点从她脸上褪去，转为一种惊骇与难以置信。
她机械地转过头，看向德拉科。
周围那些斯莱特林跟班们的表情，更是精彩纷呈。
从茫然，到困惑，再到恍然大悟，最后是无法掩饰的惊恐。
他们都想起来了。
昨天在地窖走廊里，艾德里安对德拉科说的那句古怪的、他们听不懂的东方语言。
Chǔn Lóng。
蠢龙。
德拉科·马尔福的脸，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“蠢龙”。
他能感觉到几十道目光像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，身上。
那些目光里有震惊，有嘲笑，有怜悯，有幸灾乐祸。
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他的大脑，混杂着极致的羞耻与狂怒。
轰——
他握着书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那本书，成了他耻辱的具象，灼烧着他的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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