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北虏册立为“楚帝”,在一片唾骂声中,登上了那个不属于他的帝位。登基那天,没有庆典,没有欢呼,只有一片死寂和压抑。他穿着不伦不类的龙袍,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,如坐针毡,仿佛浑身都在被针扎。那一刻,他忽然明白了东海庙梦中“秉国大夫”的含义——所谓“秉国”,便是执掌国家,而他如今称帝,虽说是傀儡,却也算得上是“秉国”了。海神的警示,终究还是应验了。
他当了短短三十三天的“楚帝”,每日都活在恐惧和自责中。他不敢称“朕”,不敢坐龙椅,甚至不敢住在皇宫里,只是将办公地点设在偏殿,一切礼仪都从简。他心里清楚,这帝位是偷来的,是建立在同胞的鲜血和屈辱之上的,迟早会崩塌。
果然,没过多久,康王赵构在应天府即位,建立了南宋,举起了“中兴大宋”的旗帜。各地的义军和忠臣纷纷响应,声讨张邦昌的檄文传遍天下。北虏见局势不稳,也撤走了大部分兵力。张邦昌得知消息,如蒙大赦,连忙取消帝号,派人将传国玉玺送到赵构手中,痛哭流涕地请罪。
他以为自己主动退位,或许能换来一条生路。可“叛国称帝”的罪名,实在太重了。无论是为了平息民愤,还是为了维护新朝的正统,赵构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他。不久之后,一道圣旨送到了张邦昌面前——赐死。
行刑的那天,汴京的天空飘着细雨,像是在为这个可悲又可恨的人哭泣。张邦昌站在刑场上,望着灰蒙蒙的天空,想起了宣和年间明州的海风,想起了东海庙的香火,想起了那个关于“秉国大夫”的梦。他终究是没能躲过那场大祸。或许从他屈服于北虏、登上那个帝位的那一刻起,结局就已经注定了。
刀光落下,一代权臣的人生就此落幕。他的故事,成了靖康之耻中一段屈辱的插曲,被写进史书里,警示着后人:有些底线,一旦跨越,便再无回头之路;有些冥冥中的警示,或许并非虚妄,只是当时的人,往往要等到结局来临,才能恍然大悟。而那座明州的东海庙,依旧矗立在海岸边,听着海浪声声,见证着往来船只的浮沉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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