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哲无意识的指向和那损坏终端残骸发出的微弱红光，在这片冰冷死寂的数据深渊中，如同黑夜中的孤灯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“信号？这鬼地方还有信号？”尘匠又惊又疑，熔金的眸子紧盯着那闪烁的红点。
林默快步上前，蹲下身仔细查看阿哲那破旧的终端残骸。屏幕早已碎裂，但主板上一颗小小的指示灯确实在顽强地、断断续续地闪烁着红光，频率带着某种奇异的规律。
“不是常规的电磁信号。”林默的指尖拂过终端表面，感知着那微弱的波动，“是一种...极其古老且底层的协议波动，更像是...某种基于信息本身共鸣的‘灯塔’信号，或者说是...‘遗落代码’发出的求救或标识。”
他抬起头，看向阿哲手指所指的方向——那是数据深渊中一片更加昏暗、数据流显得异常粘稠和混乱的区域，隐约可见一些巨大残骸的轮廓漂浮其中。
“他昏迷前最后接触的就是协会的后勤节点，他的潜意识或许还残留着对那种网络协议的微弱感应。而这台与他高度绑定的终端，即使损坏，也成了接收这点感应的放大器。”林默分析道，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，“信号的源头，很可能就是协会某个早已废弃的、坠落到这数据深层的早期前哨站或者...实验性服务器集群的残骸。那里或许有我们需要的线索，甚至是一个相对稳定的临时落脚点。”
这个判断有理有据，为迷失方向的众人提供了一个明确的目标。
“走！”陆离没有犹豫，立刻做出决定。留在原地就是等死，无论信号那头是什么，都必须去探查一番。
他尝试迈步，却发现身体轻飘飘的，仿佛没有重量，意念微动间，竟然就能在这代码平台上微微滑行。其他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，在这个数据底层世界，移动似乎更多地依赖于“思维”和“意志”，而非物理力量。
“集中精神，想象你要去的方向，但不要过于激烈，否则容易失控坠入深渊。”林默提醒道，他适应得最快，身影已经稳定地向着信号源方向滑去，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深潜者。
众人依言照做，小心翼翼地控制着“思想”，开始在这光怪陆离的数据虚空中艰难前行。四周是永无止境的绿色代码瀑布，冰冷的电子蜂鸣和无意义白噪音持续冲刷着感官，让人极易产生精神上的疲惫和迷失感。
更可怕的是，那些游弋在数据流中的、如同巨大透明水母般的“信息体生物”——或许可以称之为“数据掠食者”——似乎对它们这些闯入的、散发着不同“信息味道”的陌生个体产生了兴趣。
几只体型稍小、形态更加模糊不定的掠食者脱离了群体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，悄无声息地向着众人靠近。它们没有眼睛，但众人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冰冷的、扫描般的“注视”，仿佛在分析它们的数据构成和价值。
“小心那些东西！”苏晚星惊呼道，她能感觉到那些生物散发出的混乱而饥饿的精神波动。
话音未落，一只数据掠食者猛地加速，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队伍最后方的屠夫！它的身体在半空中舒展开来，化作一张由破碎代码和乱码构成的、足以将人完全包裹住的大网！
屠夫反应极快，怒吼一声，巨大的砍刀带着本能劈砍而出！
然而，锋利的钢刀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数据大网，仿佛砍中了空气，未能造成任何伤害！那数据大网依旧当头罩下！
物理攻击无效！
“否定它的结构！”陆离急声喝道，同时眼中灰芒一闪，隔空对着那数据大网猛地一“指”！
“否定·信息聚合！”
那由破碎代码构成的大网在空中猛地一滞，组成它的无数0和1瞬间变得混乱、冲突，仿佛被强行注入了无数错误指令，下一刻，竟如同雪崩般自行瓦解、消散，还原成了最基本的数据流，融入周围的环境。
有效！蜕变后的“残火”，其“否定”之力在这种规则迥异的环境下，依然能作用于更本质的“信息”层面！
那只数据掠食者似乎受到了惊吓，发出一阵尖锐的、类似磁盘刮擦的精神噪音，猛地后退，融入数据流中消失不见。
但它的攻击如同一个信号，更多的好奇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的数据深渊中投射而来。更大、更凝实的阴影开始在他们周围汇聚。
“快走！不要恋战！”林默低喝道，加速向前滑行。
众人不敢怠慢，全力催动意念，向着信号源的方向艰难前进。陆离和苏晚星断后，陆离不断运用“残火”之力瓦解偶尔扑上来的小型数据掠食者，苏晚星则努力释放生命能量，试图安抚和驱散那些混乱的精神波动，效果虽不明显，但至少能稍微干扰它们的判断。
一路有惊无险。越是靠近信号源区域，周围的数据流就越是混乱粘稠，仿佛充斥着某种“信息淤泥”，前行变得越发困难。同时，也能看到更多巨大的人工造物残骸——断裂的服务器机柜、扭曲的光缆束、甚至还有半艘嵌在巨大数据块中的、风格古老的飞艇残骸？它们都如同幽灵船般，寂静地悬浮在这片数据的海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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