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邑皇城,紫宸殿。
初春的寒风卷着残雪扑在朱漆殿门上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殿内炭火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御阶下几位重臣眉宇间的凝重。户部尚书张弼捧着一卷摊开的黄册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:“陛下,京畿十三州府库清查完毕…去岁战乱波及,官仓存粮仅余四成。若按常例放粮赈济春荒,恐支撑不到夏收。而春耕在即,各州请调粮种的奏报已堆满值房…”
“嘭!”
工部尚书卢远道将一捧干裂的土块重重按在光洁的金砖上,泥土碎屑簌簌落下:“何止缺粮种!洛水支渠淤塞七成,去岁冬雪不足,今春若无及时雨水,北岸百万亩良田怕是要误了农时!可疏通河渠征发民夫需粮十万石,库中…库中实在支应不起!”
殿内死寂。新朝初立,内库空虚,外有强藩环伺,内有万民嗷嗷待哺。龙椅之上,陈锋指尖缓缓敲击着紫檀扶手,目光扫过舆图上纵横交错的河渠脉络,最终落在岭南方向。那里有他经营多年的根基,有堆满番禺港仓的占城稻种,更有可解燃眉之急的活水——
千里之外,云梦泽畔。
浑浊的江水打着旋涡拍击堤岸,数十架新式龙骨水车如同巨兽骨架,在河风中沉默矗立。岭南工械司大匠赤着精壮的上身,古铜色的脊背在阳光下蒸腾着汗气,手中重锤狠狠砸向最后一道榫卯!
“合闸——!”
粗粝的吼声穿透江风。岸上民夫喊着号子推动绞盘,沉重的包铁闸门缓缓沉入奔涌的江水。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,漫过一级级新砌的导流石阶,驯服地涌入主干渠,又沿着蛛网般的支渠奔向干渴的田野。
“成了!引水成了!”堤岸上爆发海啸般的欢呼。白发老农颤抖着捧起渠中混浊的泥水,如同捧着救命的琼浆。几个岭南来的年轻匠人抹了把脸上的汗,相视一笑,露出被烈日晒脱皮的牙床。他们腰间悬挂的玄铁腰牌在阳光下折射出幽光——那是工械司的徽记,更是新朝治水的利剑!
洛邑东市,博陵崔氏旧宅。
曾经门庭若市的千年世家府邸,如今朱门紧闭,唯有角门处偶尔有押送箱笼的官差进出。一街之隔的“岭南仓”却是人声鼎沸,十余座新起的仓廪前,等着籴粮的百姓排出里许长队。
“娘!白米!真的是白米!”面黄肌瘦的男孩踮脚指着粮仓内堆积如山的米袋,兴奋地扯着母亲衣袖。米袋上“番禺常平仓”的墨迹尚未干透,金黄的占城稻谷从麻袋缝隙流淌出来,在阳光下闪烁着救赎的光泽。
“肃静!”维持秩序的军校敲响铜锣,“奉陛下旨意,京畿春荒粮米半价粜售!一户限购三斗!敢有哄抢者,军法从事!”
长队中响起压抑的啜泣。一个瘸腿老兵颤抖着掏出仅有的几枚铜钱:“军爷…俺家七口人…三斗米不够啊…”
“老丈莫慌!”粮仓管事高声接话,指着仓外新贴的告示,“陛下有旨,凡家中丁壮愿应募疏浚洛水河工者,日酬糙米五升!自带铁锹、独轮车者,再加一升!”
人群瞬间沸腾!无数枯瘦的手举了起来:“我去!”“我会推车!”“俺家有两个壮劳力!”
御书房内,烛火摇曳。
李三的身影从屏风后转出,将一叠染着泥点的密报呈上:“陛下,查清了。卢远道昨日密会范阳卢氏宗老,以疏通河渠为名,欲将洛水东岸三万亩淤田划归卢氏‘代管’。崔家虽倒,其余孽串联清河张氏、太原王氏旧部,在春耕粮种分发上处处掣肘…”
陈锋指尖捻过密报,目光落在其中一行——“旧族私议:待春荒民变,或可联名请废新法”。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,忽然扬声道:“宣卢远道、张弼!”
两人匆匆入殿,不及行礼便听皇帝开口:“卢卿,洛水东岸淤田,三日之内清丈完毕。其中万亩,分与去岁北疆阵亡将士遗属,永免田赋。余者由工部招募流民屯垦,今岁所产尽数充作河工粮饷。”
卢远道脸色瞬间惨白,那三万亩肥田…本是卢氏觊觎已久的肥肉!
“张卿,”陈锋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张弼,“岭南第二批粮种船已至汴州。着你即刻南下,持朕手令开仓放粮!凡有敢以次充好、拖延克扣者——”他抓起案头一柄裁纸短刀,轻轻一掷!
“夺”的一声,刀锋深深扎进张弼脚前金砖!“以此为例!”
燕山北麓,风雪如刀。
玄甲洪流沉默地碾过冻土。杨铮策马立于高岗,玄色大氅在朔风中狂舞如鹰。他俯视着下方山谷中惊慌集结的室韦残部,那些裹着兽皮的骑兵在钢铁丛林面前,如同撞上礁石的脆弱浪花。
“陌刀营!前阵!”
“轰!”五千柄丈二长刀同时顿地,刃墙在惨淡的日头下泛起死亡的寒光。
“踏张弩!三连射!”
机括震鸣如雷!暴雨般的精钢弩矢撕裂空气,带着凄厉尖啸扎进敌阵!人马惨嚎声中,血雾混着雪沫爆开!
“玄甲营!碾过去!”杨铮长刀前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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