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左右无事,”陈锋放下酒杯,看向魏明,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“魏大人既是监国特使,不妨随本王…一观?”
西山大营,点将台。
当魏明踏上高台,看清下方景象的刹那,血液仿佛瞬间冻结!
校场中央,三千陌刀营将士肃立如林。玄黑重甲覆盖全身,只露出冰冷眼眸。他们手中所持,非刀非枪,而是一柄柄形制奇古、刃长丈余、寒光刺目的巨型长刀!刀柄粗如儿臂,刀身厚重如门板,刃口在正午阳光下流淌着水波般的冷芒,仅仅是静止不动,便散发出撕裂一切的凶戾之气!
三千柄陌刀,组成一片沉默的死亡森林。森然杀气凝如实质,压得魏明几乎喘不过气。他从未见过如此兵器,如此军容!即便是拱卫京师的十万禁军,也从未给他如此恐怖的压迫感!
点将台上,雷豹如铁塔矗立。他猛地抽出腰间令旗,狠狠劈下!
“风——!”
三千陌刀手齐声怒吼,声浪炸裂苍穹!吼声中,第一排陌刀手踏前一步,丈余长的恐怖刀锋由静转动,化作一片撕裂空气的黑色狂澜,自右上向左下,以开山裂石之势,狠狠斜劈而出!
“呜——!” 凄厉的破空声刺得人耳膜生疼!
刀锋过处,十步外碗口粗的硬木桩阵列,如同被无形巨兽啃噬!木屑混合着泥土冲天而起!前排数十根裹了铁皮的木桩,竟被齐刷刷拦腰斩断!断口光滑如镜!
未等魏明从这惊世骇俗的一击中回神,第二排刀锋已至!同样的轨迹,同样的暴烈!只是角度微调,无缝衔接,将前排刀锋撕开的缺口瞬间扩大!
第三排!第四排!
刀林如浪,一浪高过一浪!劈斩!推刺!绞杀!三千柄陌刀如同拥有生命,在雷豹精准的旗号指挥下,化作一台精密而狂暴的杀戮机器,轮番碾过前方一切障碍!
尘土漫天!木桩的爆裂声不绝于耳!整个校场如同被钢铁风暴洗礼!那摧枯拉朽、粉碎一切的毁灭力量,让魏明浑身冰凉,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!他死死抓住栏杆,指节捏得发白,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!这…这是人间之军?!这分明是九幽炼狱爬出的魔神!
一轮演练毕,尘烟渐散。校场中央,方圆百步之内,所有作为标靶的木桩、草人、土垒…尽成齑粉!地面留下无数道深达数寸、纵横交错的恐怖刀痕!
死寂!唯有粗重的喘息声和陌刀刀锋上滑落的汗珠滴落泥土的微响。
陈锋的声音在魏明耳边响起,平静得如同在谈论天气:“魏大人,观我岭南陌刀营,比之北疆胡骑…如何?”
魏明喉咙干涩得如同火烧,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眼前这毁灭性的力量,彻底粉碎了他心中所有试探、所有算计、所有来自京城监国殿下的优越感!他终于明白,九皇子为何对这个“废物”八弟如此忌惮!他终于明白,那封削减粮饷的谕令,在此等军威面前,是何等可笑!
这不是苟安的藩王!这是一头盘踞南疆、磨砺爪牙、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…洪荒巨兽!
陈锋不再看失魂落魄的魏明,目光投向远方,仿佛穿透千山万水,落在了京城那座飘摇的皇城之上。他负手而立,山风卷起玄色王袍,猎猎作响。平静的话语,却带着金戈铁马的铮鸣,清晰地传入魏明耳中,也如同惊雷,炸响在岭南群山之间:
“烦请魏大人转告监国,岭南八万将士,戍边卫国,粮饷…一分不可少。至于那张怀远…”陈锋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至极的弧度,“本王自会‘亲自’派人,将他安然无恙地…‘送’回京城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亲自”与“安然无恙”几字,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,刺入魏明骨髓。
魏明脸色惨白如纸,踉跄一步,几乎站立不稳。他望着下方那三千柄沉默的、滴血未染却煞气冲天的陌刀,再看向陈锋那渊渟岳峙、仿佛与脚下这片铁血岭南融为一体的背影,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岭南王这把藏于匣中的绝世凶刃,今日,终于向他,向整个大周,展露出足以裂土开疆、改天换地的…无上锋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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