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中州城不过五里路时,官道两侧的杨柳已抽出新绿,晨露顺着柳叶滚落,映着天边渐浓的霞光,将石板路润得发亮。
南辰王军的队伍放慢了脚步,甲胄上的寒光在日光下流淌,马蹄踏在路面的声响愈发清晰,像一声声叩击在人心上的鼓点。
时宜从车窗缝里望出去,远远已能看见中州城的城楼。
青砖砌就的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垛口处隐约有旗帜飘动,那是北陈的龙旗,在风里舒展着金边。
她回头看向周生辰,他正闭目养神,手指却在膝盖上轻轻叩着,像是在默数着什么。
“快到了。”
时宜轻声道。
周生辰睁开眼,目光望向窗外,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松动。
“嗯,比预想的早了半个时辰。”
他昨夜让人快马加鞭再送的短函,想来已稳稳落在刘徽案前,这孩子,怕是天不亮就守在城门口了。
果不其然,队伍行至三里亭时,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。
亲卫策马奔回,在马车旁翻身下马。
“王爷,陛下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口候着了,说要亲自迎您入城。”
周生辰微微蹙眉。
“胡闹。”
话虽如此,眼底却掠过一丝暖意。
他掀开车帘看向队伍中段的囚车,金荣被颠簸了数日,早已没了刚被擒时的挣扎,此刻垂着头,乱发遮住了脸,只有铁链在行进中发出沉闷的哗啦声。
“告诉杨邵,看好囚车,莫要在城门前出了差错。”
“是。”
马车再往前挪了半里地,城门口的景象已清晰可见。
朱漆城门大开着,两侧站满了禁军,红缨枪在日光下闪着亮。
城门正中,一身明黄常服的刘徽正踮着脚张望,身旁的福安公公一手扶着他的肩,一手挡着风,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。
几位老臣站在一旁,神色肃穆,却也难掩脸上的期待。
看到南辰王军的先锋旗,刘徽眼睛一亮,竟不顾礼仪地往前跑了两步,又被福安连忙拉住。
“陛下,龙体为重,仔细脚下。”
周生辰让马车停在距城门百步外,翻身下车。
时宜紧随其后,刚站稳,就见刘徽已挣脱了福安,快步朝这边走来。
少年皇帝身形尚显单薄,龙纹常服穿在身上有些空荡,脸上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热忱,眼底的红血丝泄露了他彻夜未眠的模样。
“皇叔!”
刘徽跑到周生辰面前,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,他想行礼,却被周生辰一把扶住。
“陛下不必多礼。”
周生辰的目光扫过他眼下的青黑,语气沉了沉。
“城门口风大,怎么不在宫里等着?”
“朕等不及了。”
刘徽仰头看着他,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捷报收到时,朕正在批阅奏折,手都抖了。金荣这叛贼,害了多少忠良,如今总算被皇叔擒住了!”
他说着,目光转向被押解过来的囚车,看到金荣的那一刻,少年人的眼里燃起怒火,随即又被理智压下,只冷冷道。
“押下去,交给大理寺,好生看管。”
“臣已命人将金荣与搜出的密信一并移交大理寺。”
周生辰道。
“另有一事需奏请陛下:金荣之女金氏现押于刑部大牢,臣请将二人分开关押,以防串供。”
刘徽立刻点头。
“准。大理寺卿何在?”
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李默,躬身应道。
“臣在。”
“即刻将金荣收监,与金氏分置南北牢,不得有任何接触。所有案卷由你亲自督办,若有差池,朕唯你是问。”
刘徽的声音虽尚带稚气,却已有了几分帝王的威严。
“臣遵旨。”
大理寺卿领命,立刻示意属下上前,接过囚车的押送权。
金荣似乎这时才缓过神,听到“金氏”二字,猛地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看向刘徽,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却被士兵用布团堵住了嘴,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。
看着囚车被押向大理寺的方向,刘徽长长舒了口气,转身看向周生辰身后的队伍。
士兵们虽面带疲惫,却个个挺直了脊梁,甲胄上的血痕尚未洗净,在日光下凝成暗红的印记。
他深吸一口气,走到队伍前,朗声道。
“南辰王军千里奔袭,生擒叛贼,护我北陈疆土,功不可没!朕今日在此宣布,犒赏三军!”
话音刚落,城门口的禁军齐声高喊。
“陛下圣明!”
南辰王军的士兵们先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,连日来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,只剩下扬眉吐气的激昂。
“传朕旨意。”
刘徽继续道。
“所有参战将士,各赏银二十两,布帛两匹!伤兵由太医院专人诊治,药费全免!阵亡将士家属,朝廷按月发放抚恤金,子女可入国子监读书!”
“谢陛下!”
士兵们单膝跪地,甲胄撞击地面的声响整齐划一,震得地面微微发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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