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喜拗不过她,只好取来件墨色的披风,仔细给她系好。
两人刚走到东次间门口,就见萧宴站在廊下,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。
“外面风大,你身子弱,别在院里站着。”
他声音平静。
“我让人在书房备了茶,你去那里等着吧,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让人告诉你。”
时宜知道他说得有理,点了点头。
萧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,才转身对身后的暗卫道。
“加派人手守着内院,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百丈之内。另外,去查北狄这次带队的是谁,查清楚他们的底细和粮草补给地。”
暗卫领命而去,萧宴望着城西的方向,眉头紧锁。
北狄死士虽悍,却极少踏足中州腹地,这次为了金荣不惜暴露行踪,背后定然不简单。
周生辰带的人不多,若是对方早有预谋……
他不敢再想下去,只能加快手里佛珠的转速,默默念起经文。
书房里,时宜坐在窗边的软榻上,面前的青瓷茶杯早已凉透。
窗外的海棠花在夜里看不真切,只能闻到偶尔飘进来的淡淡花香,可这香气落在她鼻尖,却远不如白日里那般安稳。
她想起周生辰临走时的眼神,虽急却不乱,那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才有的镇定,可越是这样,她越心疼。
他肩上的担子,实在太重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,已是三更天了。
成喜在一旁打盹,头一点一点的,像只困倦的小兽。
时宜轻轻替她盖上件披风,自己则走到书架前,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书卷。
大多是周生辰从西州带来的,有兵法,有游记,还有几本她从前抄的佛经。
忽然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由远及近,直奔王府而来。
时宜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,快步走到窗边,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。
只见一个暗卫翻身下马,连滚带爬地冲进前院,看方向是去了萧宴所在的正厅。
有消息了!
她刚要迈步出去,就见萧宴的贴身侍从匆匆走来,隔着门禀报道。
“姑娘,萧先生让属下来说一声,援军已赶到渡口,正在突围,让您安心等着,不必挂虑。”
时宜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,却仍有些不安。
“秦将军他们……没事吧?”
侍从顿了顿,才道。
“暂时还不清楚,只知道王爷已经带人杀进去了,让萧先生这边备好伤药和医者,随时待命。”
时宜点点头,让侍从退下了。
备好伤药和医者……
这说明战况定然惨烈。
她转身走到案前,拿起纸笔,想写点什么,却发现手抖得厉害,连笔都握不稳。
最后索性放下笔,走到那扇即将完工的屏风前,指尖拂过绣娘们精心绣出的胡杨林。
金黄的树叶在月色下泛着光,像极了西州秋日的模样。
她想起周生辰说过,等抓住金荣就回西州,去看雁门关的落日,去听草原的牧歌。
那时没有战事,没有阴谋,只有他们和满目的风沙与星辰。
“一定要平安回来啊。”
她对着屏风轻声呢喃,声音轻得像一阵风。
“我们还要一起回西州呢。”
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,海棠花的香气浓了些,混着书房里淡淡的墨香,竟生出几分奇异的安宁。
时宜知道,此刻周生辰正在浴血奋战,而她能做的,就是在这里等着,等着他带着好消息回来,等着他们一起兑现那个回西州的约定。
城西渡口的夜,被火把烧得通红。
栈桥两侧的芦苇荡里藏着腥风,秦严带着的三十余名暗卫被圈在栈桥中段,手里的长刀早已卷了刃。
北狄死士像疯长的藤蔓,密密麻麻地围在前后,玄色的劲装上溅着暗红的血,眼里却燃着不灭的凶光。
“秦将军!左边缺口要守不住了!”
一名暗卫嘶吼着,左臂被砍得深可见骨,却仍用身体抵着不断压上来的死士。
秦严一刀劈开面前人的咽喉,滚烫的血溅在他脸上,他却连眼都没眨。
“守住!等王爷来!”
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,右肩的箭伤被牵动,疼得他眼前发黑。
这伙北狄死士根本不是来护金荣的,分明是来拼命的。
他们不求活,只求拖着所有人同归于尽。
金荣被两个死士护在栈桥尽头的船舱里,隔着木板缝隙往外看,脸上竟带着诡异的笑。
他早就算准了周生辰会亲自来,也早就买通了北狄最凶悍的赤风部死士,用的饵,就是漼氏曾取北狄王子心头血救周生辰的旧事。
北狄人最恨背叛与轻辱,尤其是涉及王族血脉,这股疯劲,足够让周生辰脱层皮了。
忽然,芦苇荡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像惊雷滚过水面。
北狄死士的攻势猛地一滞,秦严趁机喘了口气,抬头望去,只见火把丛中,一道玄色身影如利刃般破开夜色。
是周生辰!
“王爷!”
暗卫们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力气,嘶吼着反扑回去。
周生辰翻身下马,玄甲在火光里泛着冷光。
他没急着冲上栈桥,而是先看了眼两侧的水域。
渡口的水不深,芦苇荡密得能藏人,这些死士敢把秦严堵在栈桥上,定是算准了他们无路可退。
“谢云!带十个人从左侧浅滩绕后,烧他们的退路!”
“得令!”
谢云的声音里带着笑,手里的银枪却瞬间挑翻了两个扑上来的死士。
“师父,这次我们又能跟北狄好好打一场了!”
“凤俏!”
周生辰又道。
“带五人守住右侧堤岸,别让他们有机会登船!”
“师父放心!”
凤俏的长刀挽出个漂亮的刀花,将一名想跳水的死士钉在栈板上。
“跑了一个,我提头来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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