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徒几人沿着青石台阶蜿蜒而上,但见沿途古木参天,奇花异草遍地,仙鹤衔芝,灵猿献果,一派仙家气象。行至山腰,云雾缭绕处,现出一座古朴道观。观门并不奢华,青砖灰瓦,却透着一股历经万古的沧桑与厚重气息。门楣之上,悬一匾额,上书三个道韵盎然的大字——“五庄观”。
观门虚掩,寂静无声。玄奘整了整衣冠,上前轻叩门环。片刻,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两名道童走了出来。这两名道童,一个唤作清风,一个唤作明月,看年纪不过十一二岁,却生得眉清目秀,骨骼清奇,周身仙气缭绕,眼神灵动中带着一丝超然物外的淡漠,显然修为不俗。
清风、明月见了玄奘一行,打了个稽首,清风开口道:“诸位长老从何而来?我家师父今日恰逢元始天尊相邀,往天上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,不在观中。”
玄奘连忙还礼:“贫僧乃东土大唐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,途经宝山,特来拜会镇元大仙。既然大仙仙驾外出,不敢打扰,就此告辞。”说罢,便欲转身离去。
明月却笑道:“长老且慢。师父临行前曾有吩咐,说近日有故人之后、东土圣僧玄奘法师途经此地,令我二人好生接待。长老既是玄奘法师,便请进观用些斋饭,歇息一宿再行不迟。”
玄奘闻言,心中诧异:“镇元大仙竟知我要来?还称我为故人之后?”他想起自己金蝉子身份,与镇元子这等大能或有渊源,便不再推辞,合十谢道:“既是大仙美意,贫僧恭敬不如从命。”遂引徒弟们进入观中。
观内更是清幽,庭院宽阔,殿宇庄严,一尘不染。正中大殿供奉的并非三清四御,而是一副“天地”二字的牌位,显得格外独特。清风、明月引众人至客堂奉茶,那茶叶碧绿如玉,冲泡开来异香扑鼻,饮之令人神清气爽,显然非凡品。
猪悟能坐不安稳,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乱瞟,鼻子不停抽动,似乎在寻找什么。他凑到明月身边,涎着脸低声问道:“仙童,俺老猪听说,贵观有棵宝贝树,叫什么……人参果的,可是真的?”
明月瞥了他一眼,见他一副馋痨模样,心中不喜,但碍于师父吩咐,还是答道:“确有此事。那人参果树乃天地灵根,就长在后园。”
猪悟能一听,口水差点流出来,搓着手道:“仙童,你看……俺们远道而来,也是缘分。能不能……嘿嘿,让俺们开开眼,见识见识那宝贝果子?”
清风在一旁冷声道:“你这和尚,好不晓事!那人参果乃我观镇观之宝,万年一熟,珍贵无比。岂是随意与人观看的?”
猪悟能碰了一鼻子灰,讪讪退下,心中却更加痒痒,暗忖:“乖乖,果然有!万年才结三十个,这要是能吃上一个……” 他越想越美,忍不住又朝孙悟空使眼色,意思是想让师兄帮忙说说情。
孙悟空却装作没看见,自顾自喝茶。他进观以来,便觉此地气息深沉如海,隐而不发,那两名道童看似年幼,修为却深不可测,这观主镇元子更是被土地说成地仙之祖,连三清都是朋友,绝非易与之辈。他虽好奇,却不愿轻易招惹麻烦。
玄奘见猪悟能举止失当,瞪了他一眼,对清风明月道:“小徒无状,冲撞仙童,万望海涵。贫僧等在此歇息一宿,明日一早便行,绝不敢打扰宝观清静。”
清风面色稍霁,道:“长老客气了。斋饭已备好,请随我来。” 遂引众人至斋堂用饭。斋饭虽是素斋,却极其精致,所用米粮菜蔬,皆蕴含灵气,师徒几人吃得赞不绝口,连孙悟空都多用了半碗。
用罢斋饭,清风明月安排客房让众人歇息。客房整洁雅致,窗外正对后园一角,隐约可见园中灵气氤氲,有宝光隐现。
是夜,月华如水。猪悟能躺在榻上,翻来覆去,脑子里全是那人参果的影子,越想越馋,越馋越睡不着。他捅了捅旁边榻上的沙悟净:“沙师弟,你睡了吗?”
沙悟净瓮声道:“二师兄,何事?”
猪悟能压低声音:“你听见没?那俩仙童说,人参果就长在后园!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,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!这等宝贝,就在眼前,难道……难道咱们就干看着?”
沙悟净皱眉道:“二师兄,你又动歪心思了!师父和大师兄都说了,不可觊觎他人宝物。那镇元大仙神通广大,若是惹恼了他,岂是耍处?”
猪悟能不以为然:“怕什么?那镇元子不是不在家吗?就两个小毛孩子看家!咱们偷偷去瞧一眼,就瞧一眼,又不偷他的!再说了,俺老猪当年在天河做元帅时,什么蟠桃仙丹没见识过?这人参果再金贵,还能比王母的蟠桃会还厉害?俺就不信这个邪!”
沙悟净还要再劝,猪悟能却已翻身坐起,鬼鬼祟祟地溜到门边,探头向外张望。只见月色清明,庭院寂静,清风明月想必已在各自房中安歇。
猪悟能心痒难耐,回头对沙悟净道:“沙师弟,你不去,俺老猪自己去瞧瞧!你可别告诉师父和猴哥!” 说罢,不等沙悟净回应,便化作一阵清风,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客房,直奔后园方向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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