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立团团部,空气仿佛凝固的炸药桶被瞬间点燃。
三个营长围着杨城武那张饱经风霜的榆木桌子,脸红脖子粗,唾沫星子在摇曳的油灯光下横飞,争抢着将军岭伏击任务的火爆气氛,几乎要将屋顶掀翻。
一营长张开元蒲扇般的大手“嘭”地拍在胸口,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嗡嗡作响,嗓门如同炸雷:“团长!这活儿必须是我们一营的!野狼谷那场硬仗,咱们一营是啃骨头的主力!打伏击,经验足!地形熟!鬼子闻着咱一营的味儿腿肚子都转筋!交给我张开元,保证包圆儿,一个鬼子都甭想溜!”
话音未落,二营长李忠柱立刻梗起脖子,额角青筋直跳:“张开元!你少他娘的吃独食!野狼谷是打得漂亮,可功劳也不能让你一营全占了!风水轮流转!该我们二营亮亮剑了!弟兄们憋足了劲,训练场上哪点比你一营差?团长,您向来一碗水端平,这次也得讲个公平!”
三营长王铁山沉稳地踏前一步,将勾画详尽的作战计划拍在桌面,语气自信而急切:“团长!政委!论装备精良,论新战法演练,论火力协同配合,我们三营现在就是团里的头把尖刀!”
他竖起大拇指,“最新配发的迫击炮,最熟练的炮手在我们营!火箭筒打得又准又狠!狙击手配合天衣无缝!打将军岭这种预设阵地的歼灭战,火力就是命根子!这活儿,非我们三营莫属!让一营二营去,那是糟蹋火力优势!”
张开元眼一瞪:“王铁山!少拿铁疙瘩唬人!打仗靠的是啥?是骨子里的血性和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胆气!你们三营练得花哨,可实战的火候…”
李忠柱帮腔:“就是!好钢用在刀刃上,可也得看拿刀的手稳不稳!砍柴的和使绣花针能一样?我们二营…”
“够了!”杨城武猛地大喝一声,油灯火苗剧烈摇曳。
他烦躁地揉着太阳穴,目光如电扫过三人:“吵什么!都是带兵的营长了,还跟抢窝头的娃娃似的!都想打鬼子,我明白!但任务只有一个!”
他深吸一口气,目光最终落在王铁山身上,斩钉截铁:“铁山说得在理。将军岭伏击,核心就是火力协同和精准打击,一锤定音!三营装备最好,新战法最扎实,炮兵连和狙击排的骨干尖子大半在你们营。这任务,交给三营!”
“团长英明!保证完成任务!”王铁山挺胸敬礼,眼中燃着战火。
张开元和李忠柱顿时蔫了,满脸不服却只能接受。
杨城武立刻部署:“王铁山!统一指挥三营主力!团直属侦察排二班带对讲机、炮兵连一个迫击炮排配备4门82迫、狙击排一个加强班配备20名特等射手!务必秘密、迅速开赴将军岭预设阵地!给我扎紧口袋!放进来,就给我砸碎了嚼烂!一个鬼子也不准放跑!”
“是!团长!砸不碎鬼子,我王铁山提头来见!”王铁山声音洪亮。
杨城武看向蔫了的张开元和李忠柱:“你们俩也别闲着!张开元!一营负责外围警戒网!眼睛瞪大,耳朵竖尖!阻击任何方向来的零星援兵!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!李忠柱!二营作为总预备队,在团部待命!随时准备增援将军岭或应对城内突发!”
他特意强调,“李忠柱,你不归王铁山指挥,任务就是守好团部,听候我的直接命令!”
“是!”张开元和李忠柱挺胸领命。
政委赵勇补充:“团部特务连,这次随杨团长和王营长行动,重点保护杨团长和指挥所安全。” 杨成武点头同意了。
命令下达,独立团这台战争机器高速运转。
王铁山率领加强后的三营约1000人、加上侦察排、炮兵排、狙击班,如同暗夜中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潜行至蒙阴城西五公里外的将军岭。
险要的地形犹如天造地设的死亡口袋:
一条狭窄崎岖的土路蜿蜒穿过两侧陡峭、林木茂密的山岭。
“侦察排!前出二里地,环形警戒!严密监控蒙阴方向,随时报告!”
“炮兵排!左翼一号高地构筑阵地!标定诸元!覆盖谷底全程!”
“狙击班!右翼二号高地分散隐蔽!优先目标顺序:92式步兵炮手,92式重机枪手,鬼子军官,通讯兵!”
“火箭筒组,立刻装填穿甲燃烧弹!分散配置两侧山腰预设点!盯死可能的装甲目标!战斗一开始,必须先打掉他们!”
“步兵第一,第二,第三连!分别进入道路两侧掩体!手榴弹拧盖!冲锋枪上膛!没命令,不准开枪,死也给我憋着!”
王铁山的命令通过军用对讲机和传令兵清晰传达。部队迅速展开,炮口幽冷,狙击镜寒光闪烁,火箭筒弹药入膛,上千战士屏息凝神,融入黑暗。
团指挥所设在右翼高地视野开阔的石洞内,杨城武亲临,特务连严密警戒。但他对身边的参谋明确指示:“此战由王铁山全权指挥,我只负责观察,非必要不干预,让他放手锻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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