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双原本如同宇宙深空般漠然的幽蓝眸子，猛地闪烁起来！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！蓝色的光芒剧烈地明灭、晃动！每一次明灭的间隙，那瞳孔深处似乎都有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属于“韦东奕”的茫然和痛苦一闪而逝！
“不……是……我……”一个破碎的、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、属于韦神的嘶哑声音，断断续续地响起，充满了挣扎和抗拒。
“蝼……蚁……安……敢……”紧接着，另一个冰冷、漠然、带着绝对威压的非人意志碎片，如同惊雷般在意识层面炸响，强行压下了那个挣扎的声音！
两股意志！属于韦神的脆弱人类意志，和那冰冷非人的存在意志，在这具濒临极限的躯壳内，开始了激烈的拉锯和争夺！
韦神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！不再是之前的僵硬，而是如同癫痫发作般不受控制的痉挛！他猛地抬起双手，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头颅！十指深深插入凌乱的黑发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！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嘶吼！
“呃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
那嘶吼声，一半是韦神承受灵魂撕裂的剧痛，一半是那非人意志被强行干扰、无法维持绝对掌控的冰冷愤怒！
他身上的廉价运动外套被汗水、血渍和灰尘浸透，紧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。皮肤下的血管再次疯狂暴凸，如同扭曲的黑色蚯蚓，在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下疯狂扭动！左腕处那刚刚被淡化到几乎消失的灰色印记，似乎又有了重新凝聚、加深的迹象！
那非人的幽蓝光芒在瞳孔中疯狂闪烁、明灭，如同风中残烛，越来越不稳定！每一次光芒亮起，都带着冰冷的漠然和绝对的掌控欲；每一次光芒黯淡，那双眼睛深处属于“韦神”的痛苦和茫然就更加清晰一分！
争夺！撕裂！崩溃的边缘！
“韦神！”林薇强忍着自身的剧痛和虚弱，嘶声喊道。她不知道此刻占据主导的是谁，但她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！她挣扎着向前迈了一步，身体却因为虚弱和反噬而一个踉跄，差点摔倒。她死死盯着那双在幽蓝与痛苦间疯狂切换的眸子，“守住你的意识！别被它吞噬！想想你是谁！想想图书馆！想想你的公式！”
她的声音如同投入狂暴漩涡的石子，微弱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。
就在林薇话音落下的瞬间——
韦神胸前，那枚贴身佩戴、一直被运动外套遮掩的灰白色小石子，毫无征兆地……亮了一下！
极其微弱！如同夏夜萤火虫的光芒一闪而逝！
但就是这一闪！
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、带着古老苍茫气息的暖流，如同沙漠中涌出的甘泉，瞬间从石子中流淌而出，穿透衣物，直接注入韦神冰冷混乱、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！
这股暖流太微弱了，在两大意志的激烈冲突中如同沧海一粟。
但它却像一根最坚韧的锚索，精准地系住了韦神那即将被非人意志彻底淹没、属于“自我”的那一缕微弱意识！
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！
“呃……”韦神抱住头颅的双手猛地收紧！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窒息般的长长抽气！那双疯狂闪烁的幽蓝眸子，在最后一次剧烈的明灭后，光芒如同退潮般……骤然熄灭！
幽蓝色彻底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深不见底的、纯粹的黑。瞳孔涣散，失去了所有焦距。
他抱住头颅的双手无力地垂下，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，软软地向前栽倒！
“噗通！”
一声闷响。韦神重重地摔倒在诊疗室门口冰冷龟裂的地砖上，脸朝下，一动不动。只有背部极其微弱的起伏，证明他还有一丝气息残留。
那双刚刚还闪烁着非人幽光的眼睛，此刻紧闭着，长长的睫毛在沾满灰尘和冷汗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。凌乱的黑发被汗水浸透，黏在额角和苍白的皮肤上。
他再次陷入了昏迷。或者说，是两大意志激烈冲突后，身体和灵魂都达到了极限的自我保护性沉寂。
非人的意志暂时退却了。
韦神的自我意识也沉入了更深的黑暗。
只留下一个彻底失去意识、生命体征微弱到极点的躯壳。
走廊里，死寂再次降临。只剩下尘埃缓缓飘落的声音，和远处两座破壁者冰雕散发出的森森寒气。
林薇背靠着冰冷的墙壁，剧烈地喘息着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后方那撕裂般的剧痛和凶煞反噬的灼烧感。冷汗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，滴进她因痛苦而半眯起的眼睛里，带来一阵刺痛。
她看着门口那个如同破布娃娃般倒在地上的身影，看着他那张苍白、脆弱、沾满灰尘和汗水的侧脸。
这不再是图书馆里那个解数学题到忘我的清华天才，也不是刚才那个以非人意志改写规则、抹杀破壁者的恐怖存在。
这只是一个……被卷入他无法理解、更无法承受的漩涡中，遍体鳞伤、奄奄一息的……凡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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