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停时,居士送她到门口。巷子里的地上雨水映着两人的影子,忽明忽暗。"回去吧。"居士拍了拍她的肩膀,"有些事,想不明白,就先搁着。"
梦笙走出观尘阁时,腿都是软的。她想起自己凄惨的少年,赵姐的儿子也和当年的自己差不多大。虽然只下了点小雨,她却觉得浑身发冷,她不敢想象这么善良一个好人,赵磊还那么小,马上要高考了,要是赵姐真走了......那孩子该多难?儿子高考过后,她日后享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啊。
魏梦笙骑车穿过老巷,月光照着她单薄的身影子。路过赵姐家楼下时,看见她家窗口亮着灯,隐约传来电视里的戏曲声。她在楼下站了很久,才慢慢骑回家。
她走出巷口,看见卖糖葫芦的老汉推着车走过,忽然咬了咬牙。
管它什么因果福报,赵姐帮了她这么多,她不能眼睁睁看着。就算老道士说"逆天有反噬",就算山隐居士说"劫数难改",她也得试试——总不能让那孩子,也尝一回没妈的滋味。
风又起了,卷着巷子里的落叶打了个旋,像在替谁叹口气。梦笙攥紧了拳头,转身往家走,脚步比来时沉了不少。
清晨一贯早到的梦笙走进超市库房时,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,回想起她刚调来库房的时候。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纸箱的霉味扑面而来,货架像沉默的巨人排到屋顶,阴影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,她攥着工牌的手心沁出了汗——眼前这个穿着红色工服、扎着低马尾的女人,就是她的直接领导赵晓雅。
"小赵,带带新来的魏梦笙。"人事经理走后,赵姐弯腰从货架底层拖出个塑料凳,"先坐着歇会儿,库房这活儿,得慢慢适应。"她的声音像放了蜂蜜的茉莉花茶,软而香醇,鬓角别着的银色发卡反射着头顶灯管的光,在魏梦笙身旁投下一小片亮斑。
那时郑星遥刚上小学,正是黏人的年纪。有天傍晚盘点到一半,魏梦笙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,老师的声音带着急:"郑星遥发烧了,你赶紧来学校。"她攥着手机往库房外跑,货架上的罐头盒被带得哐当响,赵姐从记账本上抬起头:"我替你盯到下班,快去。"
等魏梦笙抱着裹着厚外套的女儿从医院回来,库房的灯还亮着。赵姐正蹲在地上核对最后一批货,工牌在胸前晃悠,她抬头时眼里带着红血丝:"星遥咋样了?我让我家赵磊把作业捎过去了,他说正好给妹妹讲讲数学题。"塑料袋从她手里递过来,里面装着保温杯和三明治,"刚热的粥,你垫垫。"
魏梦笙把粥递给女儿,自己拿了半块三明治,想起离婚后,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艰难。那时她以为日子会像库房的阴影一样冷下去,却没想会在这里撞见这样的暖光。
赵姐的关怀总藏在细节里。知道魏梦笙要赶在五点前接孩子,每天下午四点前就会把她的活儿匀出大半;库房冬天漏风,她从家里拎来台小太阳,插在魏梦笙记账的桌子旁;有次盘点到深夜,看着倒在一旁睡着的星遥,赵姐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布偶,是只缺了只耳朵的小熊:"赵磊小时候玩的,星遥要是不嫌弃......"
最让魏梦笙记挂的,是郑星遥小升初中那时。小姑娘刚转学,数学跟不上课程,天天躲在房间里哭。魏梦笙急得满嘴起泡,赵姐听说了,拍着胸脯打包票:"让我家赵磊去!那小子数学在重点高中排前十呢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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