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手背上淡淡的青色印记,若有若无,冰凉的感觉完全不同以往,既不再发热也不再发光。她记得母亲私下地里给她说过,这是使命的记号,等她完成就会完全消失。梦笙死死攥着那只手,仿佛一松手,母亲就会真的飞走。
“钠石灰没了!”护士焦急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宁静,“县医药公司也断货了!”
科主任皱着眉对父亲说:“老魏,呼吸机里的钠石灰是过滤二氧化碳的,没有这个不行啊。”
“我去隔壁部队医院问问!”梦笙突然跳起来,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“沈沐辰家就在部队医院,他爸妈肯定有办法!”
没等父亲反应过来,梦笙已经像风一样冲了出去。她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飞奔,没吃没睡的倦意竟浑然无感。找到沈沐辰说明情况,沈沐辰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医院跑。两人气喘吁吁的到达沈沐辰母亲办公室说明缘由后,听说情况紧急,沈梦辰母亲立刻提起桌上电话上报领导,很快协调了一批钠石灰,还派了救护车专程送去。
骑在自行车上的魏梦笙颠簸的往回赶,梦笙的心里充满了希望。她不懂什么是钠石灰,只知道这是救母亲的关键,只要有了这个,母亲说不定会好起来。她甚至开始想象母亲康复后,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的场景,母亲会笑着给她夹她最爱吃的红烧夹沙肉,会嗔怪她瘦了,会摸着她的头说她长大了。
可当梦笙气喘吁吁地冲进自家大院停车时,却愣住了。院子里站满了人,奶奶拄着拐杖,外婆由舅爷搀扶着,还有各路亲戚挤满了整个庭院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。看到这阵仗,梦笙的心猛地一沉,像坠入了冰窖。
她跌跌撞撞冲进病房,父亲正和几位医生低声交谈着,看到她进来,父亲的眼圈瞬间红了:“梦笙,你来了。”
梦笙没说话,只是走到床边,看着护士更换钠石灰。她不懂为什么有了钠石灰,母亲的呼吸还是靠着姐夫的手速才能完成,为什么医生们的脸色还是那么凝重。她只知道,心里那点微弱的光,正在一点点熄灭。
第四天,二姐魏明珍好点了,也在大舅姆的搀扶下挺着大肚子来了,看到母亲的样子,当场又哭晕了。舅姆赶紧把她扶到隔壁病房休息,怕她动了胎气。走廊的长椅上啥时候多了些母亲的好友同事们,不停地抹着眼泪,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。
第五天了,夜真黑啊!梦笙坐在陪护床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,一眨不眨的,天还没亮,也许亮了就好了,她心想着,不自觉的靠在了身后墙上,急诊室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。梦笙做梦了......
她好像看到母亲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她惊喜地喊道:“妈!你醒了?”话音刚落,她感觉病房里突然刮起一阵微风,明明关着窗户,窗帘却轻轻飘动起来。母亲的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,那光芒越来越亮,将母亲整个人笼罩其中。梦笙看到母亲手背上的印记突然亮了过来,化作一只小小的青鸟,在光晕中盘旋飞舞。
“青鸟信使……该归位了……”谁在说话?那声音熟悉又陌生,有点清亮通透的感觉,带着一种空灵的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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