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越了归墟坟场边缘最后一片扭曲的荒原,那座熟悉的、巍峨耸立于冥土大地、散发着森严鬼气与轮回法则波动的巨大宫殿——阎罗殿,终于出现在视野的尽头。
殿宇依旧,黑沉沉的墙体仿佛能吸收光线,无数阴兵鬼将在殿外巡逻,秩序井然,肃杀之气弥漫。
但再次回到这里的毛三和白芷,心态与离开时已截然不同。
当初他们是阎罗麾下两名需要执行任务、身份微妙(尤其是毛三这个“冥婿”)的属下,虽各有依仗,但终究处于被动。
而如今,毛三身负“域成”之境,初步炼化“辰光之种”,与青铜门联系更深,更在雷池收服了三名远古战将;白芷则觉醒冰魄大帝记忆,即便力量未复,其眼界、见识以及对法则的理解,已非昔日阿蒙。
两人收敛了大部分气息,尤其是白芷,将那份大帝威压深深内敛,只流露出比离开时稍强一些的、符合在归墟坟场有所奇遇的修为波动。毛三也将“鬼医域”的气息完全隐藏,看上去依旧是那个深谙鬼医之道、气息诡异的青年。
他们并未遮掩行踪,径直朝着阎罗殿正门而去。守门的鬼将认出了他们,尤其是白芷这位曾经的鬼帝,不敢怠慢,立刻躬身行礼,并迅速通传。
不多时,一名身着判官袍服、气息阴鸷的老者迎了出来,正是阎罗座下的首席判官——崔珏。
崔判官目光如电,先是扫过毛三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。他感觉毛三的气息比离开时更加深沉内敛,隐隐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,这让他心中凛然。随即,他的目光落在白芷身上,更是微微一怔。白芷的修为似乎也精进不少,但这并非关键,关键是她身上那种气质……一种他无法形容的、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清冷与淡漠,与她离开前那种带着隐忍与疏离的感觉截然不同!
“鬼帝白芷,副判官毛……三……,”崔珏压下心中的惊疑,面上不动声色,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客套,“阎罗陛下已知晓二位归来,正在森罗宝殿等候。请随我来。”
“有劳崔判官。”白芷微微颔首,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她甚至没有多看崔珏一眼,目光平静地望向森罗宝殿的方向,那姿态,不像下属觐见上司,反倒像是……故地重游?
崔珏心中那股异样感更浓,但不敢多问,只能在前面引路。
穿过重重殿宇,阴风呼啸,两旁是形态各异的鬼差雕像与燃烧着幽绿鬼火的灯盏。越是靠近森罗宝殿,那股属于阎罗的、执掌轮回生死的无上威严便越是浓重。寻常鬼物至此,早已魂体颤抖,匍匐在地。
然而,毛三和白芷却步履从容。毛三的“鬼医域”虽未展开,但自成一方天地的意境已让他能抵御这股威压。而白芷……她眉心的帝纹微微发热,前世身为与司辰帝君并列的大帝,阎罗的威严对她而言,更像是……同层次,甚至略有不及的存在所散发的气息,自然无法让她动容。
这一幕,落在暗中观察的崔珏眼中,更是让他心惊肉跳。
步入森罗宝殿。
大殿空旷而幽深,两侧矗立着面目狰狞的鬼帅石雕。大殿尽头,高高的黑色骨座上,端坐着一位头戴冕旒、身穿黑色龙纹帝袍、面容模糊在浓郁鬼气之中的身影——正是执掌阎罗殿,威震冥土一方的**阎罗天子**!
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充斥整个大殿,法则在这里似乎都围绕着那宝座上的身影运转。
“臣白芷(毛三),参见陛下。”两人依照礼数,微微躬身。声音在大殿中回荡,不卑不亢。
宝座之上,阎罗那模糊的面容似乎动了一下,两道如同实质的目光穿透鬼气,落在两人身上。他先是看向毛三,目光停留了片刻,带着一丝审视与讶异。
“古之墓一行,看来你二人收获不小。”阎罗的声音低沉而威严,如同万古寒冰摩擦,“毛三,你的修为……精进如斯,倒是出乎本座意料。”他清晰地感觉到,毛三体内蕴含的力量,已然超越了普通的鬼将层次,甚至给他一种隐隐的威胁感,这简直不可思议!
毛三抬头,迎上阎罗的目光,坦然道:“托陛下洪福,在坟场中偶有际遇,侥幸突破。”他没有详细说明,点到即止。
阎罗不置可否,目光转向白芷。这一看,他周身那浓郁的鬼气竟不由自主地波动了一下!
如果说毛三的进步是量的积累引起了质变,那么白芷的变化,则是一种本质上的……升华!她站在那里,明明修为看起来只是提升了一些,但那眼神,那气度,那仿佛与生俱来、如今只是被唤醒的高高在上……让阎罗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、久违的悸动与……压力!
这绝非寻常的觉醒或奇遇能解释的!
“白芷……”阎罗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,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,“你身上的气息……很陌生。”
白芷(冰魄大帝)缓缓抬起头,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平静地看向宝座上的阎罗。没有畏惧,没有恭敬,只有一种平等的、甚至带着一丝俯瞰的审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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