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白家村的雾气还未散尽,毛三和白芷便踏上了前往青柳镇的路。
那只碧绿的玉镯被毛三用黄符包裹,贴身收在怀中。一路上,他总觉得镯子隐隐发烫,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。白芷走在他身侧,偶尔侧目看他,欲言又止。
"怎么了?"毛三察觉到她的目光。
白芷犹豫了一下,低声道:"毛大夫,你昨晚……真的能和鬼魂说话?"
毛三摸了摸脸上的胎记,苦笑:"《鬼医十三绝》里有些法门,能通阴阳。不过……"他顿了顿,"这种本事,说出去怕是没人信。"
白芷摇摇头:"我信。"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,"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,只是从不敢说。"
毛三心头一震,难怪她对昨晚的事接受得如此自然。
两人一路交谈,很快到了青柳镇。镇子比村子繁华许多,青石板路两侧是各式铺子,药铺、布庄、铁匠铺,吆喝声此起彼伏。
"周家曾是镇上的大户,祖宅应该在镇西。"白芷回忆道。
毛三点头,正欲前行,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——
"哟,这不是‘鬼脸毛三’吗?怎么,来镇上招摇撞骗了?"
毛三回头,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年轻男子站在药铺门口,满脸讥讽。他认得这人,是镇上"济世堂"的少东家赵明德,仗着家中有钱有势,向来瞧不起乡野郎中。
白芷皱眉,刚要说话,毛三却轻轻按住她的手腕,淡淡道:"赵少爷,我只是来办点私事,不劳挂心。"
赵明德嗤笑一声,目光却落在白芷身上,眼中闪过一丝惊艳:"这位姑娘倒是面生,不知是哪家的?若是身子不适,我们济世堂的大夫可比乡下赤脚郎中强多了。"
白芷冷冷道:"不劳费心。"
赵明德讨了个没趣,哼了一声转身回铺子,临走前还故意撞了毛三一下。毛三没理会,只是眉头微皱——赵明德身上,竟隐约带着一丝阴气。
"别理他。"白芷低声道,"我们走吧。"
两人一路向西,终于在一处荒废的宅院前停下。周家祖宅早已破败,朱漆大门斑驳脱落,院墙爬满藤蔓,透着一股阴森。
"就是这里了。"白芷轻声道。
毛三点点头,从怀中取出玉镯。符纸一揭开,镯子竟微微泛出绿光,仿佛感应到了什么。
"周婆婆说过,这镯子是她的传家宝,应该埋在她家祖坟旁。"毛三环顾四周,"后院应该有祠堂。"
两人绕到宅后,果然发现一座小小的祠堂,门楣上"周氏宗祠"四字已经模糊。推门进去,灰尘扑面而来,供桌上歪倒着几块灵牌,香炉里积了厚厚的灰。
毛三正要寻找合适的位置埋镯,忽然听到白芷一声低呼——
"毛大夫,你看!"
她指着供桌下方,那里竟有一块松动的砖石。毛三蹲下身,轻轻一掀,砖下赫然藏着一个暗格,里面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。
"这是……"
毛三拿起册子,拂去灰尘,只见封面上写着《周氏家录》,翻开第一页,一行触目惊心的字迹跃入眼帘——
**"道光二十三年,七月十五,周家因‘那件事’遭祸,唯奶妈周氏携玉镯出逃……"**
再往后翻,记录戛然而止,最后一页被人撕去,只残留几个字:**"不可提及……瘟疫……"**
毛三瞳孔一缩——**瘟疫**?
难道……这和爷爷笔记里提到的"十八年前瘟疫"有关?
正思索间,怀中的玉镯突然剧烈震动,一股寒意直窜脊背!毛三猛地抬头,祠堂的门"砰"地一声自动关上,光线骤然昏暗。
"嘻嘻嘻……"
一阵阴冷的笑声在祠堂内回荡,供桌上的灵牌"咔咔"颤动,香炉里的陈年香灰无风自扬,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——
**"还给我……"**
那声音尖锐刺耳,根本不是周婆婆的嗓音!
白芷脸色煞白,下意识抓住毛三的手臂:"这不是周婆婆……是别的什么东西!"
毛三迅速将玉镯塞回怀中,单手结印,喝道:"天地玄宗,万炁本根!"
香灰凝聚的人脸扭曲了一下,却未散去,反而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:"镯子……是我的!!"
"砰!"供桌突然炸裂,木屑四溅,一道黑影从暗处扑来!
毛三一把推开白芷,自己却被黑影撞得踉跄后退,后背重重撞在墙上。那黑影现出形貌——竟是一个身穿红衣、披头散发的女子,十指如钩,直取毛三咽喉!
"滚开!"毛三咬破舌尖,一口血雾喷在玉镯上。
"滋——"
玉镯绿光大盛,红衣女鬼触到光芒,发出一声惨叫,身形溃散成黑烟,却仍在祠堂内盘旋不散。
"这镯子……果然有问题!"毛三喘息道,"它根本不是周婆婆的传家宝,而是镇着什么东西的封印!"
白芷颤抖着指向供桌残骸:"毛大夫,你看……"
碎裂的供桌下方,露出一个暗格,里面赫然是一具小小的骸骨,手腕上套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碧绿玉镯——
**成对的**。
女鬼的尖笑再次响起:"找到……了…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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