璃光在茫茫冰原上艰难跋涉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寒风呼啸,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体吹散。
怀中的断尘剑传来微弱却持续的嗡鸣。
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指南针,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。
“断尘……再坚持一下……”她对着剑低语,仿佛它能听懂。
“我们一定要找到出路……”
……
古境外,天剑宗驻地静室。
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死寂凝滞,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、难以言喻的张力。
凌绝尘盘膝坐在榻上,双眸微阖。
正在仔细内视,巩固着莫名痊愈并精进的修为。
周身的气息已然平稳,甚至比受伤前更加渊深冰冽。
只是那冰层之下,似乎隐隐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、迥异于前的厚重气息。
墨云铮则像个多动症患者,根本坐不住。
他一会儿凑到窗边探头探脑,仿佛能看穿古境结界。
一会儿又烦躁地踱到桌边,拿起茶杯发现水又冰了,没好气地放下。
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、像被磁石吸住般,飘向榻上那道清冷的身影。
好几次,他嘴巴张了张,似乎想问问对方感觉怎么样,或者吐槽一下这鬼天气。
但话到嘴边,看着凌绝尘那副“生人勿近”的冰雕模样,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只化作一声抓耳挠腮的无声叹息。
萧翊将两人的情状看在眼里,心下好笑,又有些感慨。
他默默调息完毕,站起身:“凌师兄,您伤势初愈,还需静养,云铮,你……”
他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墨云铮。
“……也别太焦躁,璃光师侄吉人天相,定会逢凶化吉。我去看看外面是否有新消息。”
说完,他很是识趣地退出了静室,还轻轻带上了门。
室内顿时只剩下两人。
沉默。
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。
以及两人清浅(凌绝尘)和略显粗重(墨云铮)的呼吸声。
墨云铮觉得这安静简直比刚才凌绝尘吐血时还让人难受。
他憋了半天,终于忍不住,蹭到榻边,声音干巴巴地没话找话。
“咳……那什么……你真的没事了?不会是什么回光返照吧?”
凌绝尘缓缓睁开眼。
冰蓝色的眸子扫了他一眼,没什么情绪:“死不了。”
墨云铮被这硬邦邦的三个字噎了一下,桃花眼一瞪。
“喂!我这是关心你!好歹刚才我也出了大力气好不好?你就不能有点好脸色?”
凌绝尘沉默地看着他,看得墨云铮都有些发毛了。
才几不可查地移开视线,语气依旧平淡,却似乎没那么冷了:“……多谢。”
又来了!
又是这干巴巴的“多谢”!
墨云铮简直想翻白眼,但不知怎的,听着他这别别扭扭的道谢。
心里那点焦躁和憋闷反而散了些。
他哼了一声,一屁股在榻边坐下,故意挨得有点近。
“光谢有什么用?来点实际的!等你家宝贝徒弟出来,你得让她好好谢谢我!
为了你们师徒俩,小爷我这点家底都快掏空了!”
他这话说得夸张,带着惯有的戏谑,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。
仔细观察着凌绝尘的脸色,似乎想确认他是真的无碍。
凌绝尘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让他“滚远点”,也没有用剑气逼退他。
他只是垂着眼眸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淡色的唇微微抿着。
墨云铮靠得近,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。
如同雪后松针般的冷香,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药味。
过了一会儿。
就在墨云铮以为他又不会搭理自己时,却听到他极轻地应了一声:“……嗯。”
墨云铮:“???”
嗯?嗯是什么意思?是答应让璃光谢他?还是……
没等他想明白,凌绝尘忽然抬起手,递过来一个东西。
是那个之前墨云铮塞给他的、装着静心凝神丹的白玉丹瓶。
“药,没用上。”
凌绝尘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,目光看着别处。
“还你。”
墨云铮一愣,看着那递到眼前的玉瓶,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。
这冰块……是在划清界限?他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收回来的道理?
他顿时有点恼。
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把凌绝尘的手推了回去,语气冲了几分。
“谁要你还了!给你的就是你的!让你拿着就拿着!哪那么多废话!
看你那脸色白的跟鬼一样,说不定一会儿又晕了,留着备用!”
他动作幅度大了点,推搡间,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了凌绝尘微凉的手腕皮肤。
两人同时一僵。
凌绝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,迅速将手收了回去。
连带着那个玉瓶也紧紧攥在了手心。
他依旧没看墨云铮,但耳根处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淡极淡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粉色。
墨云铮也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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