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龙皓珺早已起身，她站在落地窗前。
一夜无眠。
不过，到了她这个境界，基本都是用冥想代替睡眠了。
敲门声轻轻响起，龙皓珺打开门，龙皓晨已经等在外面。
龙皓晨还是那一身武士装，眼神清澈温和。
“妹妹，休息得好吗？”
龙皓晨轻声问道，目光仔细地掠过妹妹的脸庞。
“嗯。”
龙皓珺微微颔首。
兄妹俩没有过多的寒暄，心照不宣地走下楼。
他们在大堂内简单用了些早餐，便租了一辆马车出发了。
马蹄嘚嘚，向着奥丁镇的方向而去。
奥丁镇位于圣殿联盟南部边境，他们的家是在西侧的偏僻的奥丁山的半山腰上，要走一条河才能到。
兄妹二人下了马车后，就沿着独木桥而去。
他们一前一后，安静而迅速地渡过了小河。
“还是那样。”
龙皓珺伫立在那间木屋门前。
龙皓晨将钥匙入锁孔。
咔哒一声轻响，门向内开启。
龙皓晨猛地推开门，迫不及待地侧身让开，“妹妹，到家了。”
“妈妈，我们回来了。”
龙皓珺喃喃的说着。
她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处角落。
龙皓珺看着那餐桌，她的手轻轻拂过餐桌冰凉的表面。
她想起了离开前，跟妈妈和皓晨最后一次吃饭。
龙皓晨轻轻关上门，安静地站在妹妹身后。
下一刻，龙皓珺踱步上前，推开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门，走了出去，径直来到那架秋千前。
汹涌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，瞬间冲垮了她一贯的冷静和自持。
耳边传来小时候的声音。
“皓晨！再高一点！再高一点嘛！”
“好嘞！抓紧咯！”身后是男孩稚嫩的声音，他用力推动秋千，每一次推动都引来妹妹更兴奋的尖叫。
妈妈有时会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，手里做着针线活，但每当兄妹二人回头，立马微笑着看着他们
“晨晨、珺珺，玩累了吧，快洗手，来吃饭了”
老古董的秋千依旧在。
推秋千的哥哥，就在自己的身后。
可是，一直笑着看他们的妈妈呢？
真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。
龙皓珺猛地闭上眼，试图压下那汹涌而至的泪意，但怎能止得住？
泪水还是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。
一滴、两滴……
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龙皓晨，看着妹妹站在秋千前剧烈颤动的背影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揪住，疼得无以复加。
他看到了那滴落在地上的泪珠。
巨大的愧疚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。
他上前一步，从身后，极其轻柔地环住了龙皓珺微微颤抖的肩膀。
龙皓晨的动作很轻，仿佛怕碰碎了什么珍宝。
“对不起，妹妹……”
龙皓晨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痛楚，滚烫的泪水也从他的眼眶滑落，滴落在妹妹的发间，“对不起，是哥哥没守住这个家，让妈妈……”
他哽咽得说不下去，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龙皓珺，想将那份缺失了七年的守护一次性补偿给妹妹。
听到龙皓晨的话，龙皓珺猛地转过身。
她抬起手，并未推开他，而是用微凉的手指，极其轻柔地拂去龙皓晨脸上的泪痕。
妹妹的动作让龙皓晨怔住了。
“皓晨，你从来都不用说对不起。”
龙皓珺的眼眸深深望入他的眼底，仿佛要看进他灵魂的最深处。
自她跟外公走后，龙皓晨一个人照顾着体弱多病的妈妈，好不容易等来了生父，却在短暂的相聚后又再次抛下他而去。
如果单论苦，谁又能比的过他呢？
相比之下，龙皓珺是很幸运的。
在她的童年，虽然没有父爱，但却有外公、舅舅、小姨的陪伴。
“皓晨，这些年，”龙皓珺的声音低沉下去，“被留下的，是你。”
这句话，像是一道闪电，劈开了龙皓晨努力维持的坚强外壳。
在本该享受父母关爱的年纪，他早已懂得了付出与牺牲。
“承受思念之苦的，是你。”
“独自面对那个男人安排、独自一人挣扎成长的，是你。”
“日夜担忧妈妈安危、却无能为力的，是你。”
“守着这个空荡荡的木屋、连哭都不敢大声的……还是你。”
龙皓珺一字一句，平静地陈述着，却仿佛亲眼所见般，精准地描绘出龙皓晨这些年来所承受的孤寂与艰难。
每一个字，都让龙皓晨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，眼中的痛苦更甚，却也有一种被彻底理解的震颤。
龙皓珺的手指停留在他湿润的脸颊旁，感受着他皮肤下压抑的颤抖。
她很心疼他。
明明有父亲，却似没有。
他拥有过，又失去了。
就连最疼爱他们的妈妈，也随着那个人离去。
在父母身边成长真的不能成才么？
龙皓珺不信。
“你才是最苦的那个，皓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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