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绿翘,我的儿……”晚娘看着她,眼泪又涌了上来,往前迈了两步。
绿翘往后躲了躲,声音发颤:“你是谁?我不认识你。”
“你先别认!”崔老爷猛地一拍桌子,声音哑得像破锣,“崔乾!绿翘!你们两个给我站好!”
他深吸一口气,目光扫过两人交缠的衣角,心像被针扎似的疼:“绿翘,这位是你亲娘晚娘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崔乾,声音里带着股绝望的狠劲,“而我,是绿翘的亲爹。崔乾,绿翘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!”
书房里瞬间没了声响,连窗外的风声都停了。崔乾脸上的醉意“唰”地褪得一干二净,眼睛瞪得溜圆,像看疯子似的看着崔老爷:“爹!您胡说什么!我跟绿翘是义兄妹,您不是说她是您朋友的孩子吗?”
“我以前不知道!”崔老爷拍着桌子吼,胸口剧烈起伏,“我也是刚知道!她是你妹妹!亲妹妹!”
绿翘的脸“唰”地白了,手猛地从崔乾手里抽出来,后退了两步撞在门框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。她看着崔乾,嘴唇哆嗦着,半天挤不出一个字,最后只哑着嗓子喊了句:“哥?亲哥?”
崔乾也懵了,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——书房里绿翘趴在他怀里喘气的样子,花园山洞里她咬着唇说“不管别人说什么”的样子,昨夜她还攥着他的手说“等锦娘死了我们就成亲”的样子……那些画面像刀子似的,一下下往他心上扎。
我和锦娘就飘在廊下的梧桐树上,霜花落在我们的魂体上,凉丝丝的却不觉得冷。锦娘的魂体比刚见到时凝实了些,鬓边的银步摇流苏轻轻晃,叮咚响。
“你看。”锦娘往书房里努了努嘴,声音里带着点笑,眼尾却亮闪闪的,像是落了泪,“他们费尽心机瞒的,藏的,到头来还是露了。”
我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——绿翘蹲在地上哭,肩膀一抽一抽的,哭声撕心裂肺,像要把这些年的荒唐都哭出来。崔乾瘫坐在椅子上,双手抓着头发,背弓得像只虾。崔老爷背对着我们,肩膀塌着,像是瞬间老了十岁。晚娘靠在墙上,眼泪无声地往下掉,砸在地上的瓷片上。
“真好。”我轻声说,指尖拂过梧桐叶,叶子穿过我的魂体,没留下一点痕迹。自打进了这崔府,看够了崔乾的冷漠,受够了绿翘的白眼,终于等到这一天了。
春桃扶着“我”的身体站在廊下,那具身体已经瘦得脱了形,脸色惨白,可嘴角却微微勾着——许是魂体的情绪透了过去。她望着书房,眼神里带着怯:“少夫人,风大,回屋吧。”
魂体的我轻轻笑了。锦娘往我身边靠了靠,声音轻得像雾:“崔乾和绿翘,很快就有报应了。”
“嗯。”我点头。亲兄妹做出这等丑事,传出去崔府的名声就算彻底臭了。那些平日里就爱嚼舌根的亲戚,指不定会把这事编成段子,传遍整个县城。崔乾欠我的,欠锦娘的,欠这具身体的,总得一点点还回来。
书房里突然传来“咚”的一声,是崔乾撞墙的声音。他红着眼吼:“不可能!这不可能!”绿翘也跟着哭:“我不要当他妹妹!我不要!”
崔老爷闭着眼,摆了摆手,声音疲惫得像要散架:“管家,把他们两个关进柴房,没我的话,谁也不许放他们出来。”
家丁们上前架人,崔乾挣扎着要扑向绿翘,却被死死按住。绿翘也哭着伸手抓他,指尖划过他的衣袖,却什么也没抓住。两人被拖出书房时,哭声混在一起,像两只被踩断了腿的狗。
晚娘看着他们的背影,蹲在地上,捂着脸呜呜地哭。崔老爷站在原地,背对着我们,肩膀抖得厉害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锦娘拉了拉我的手,她的指尖凉凉的,“这里的事,跟我们没关系了。”
我点头,跟着她往院外飘。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梢,发出呜呜的响,像在送我们走。路过灵堂时,我瞥见供桌上“锦娘”的牌位,牌位前的蜡烛明明灭灭,像是在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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