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晦学堂的烽火暂熄,但余烬未冷。柳晴云与几位学员的葬礼在细雨中举行,悲怆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山谷。牺牲,如同冰冷的刻刀,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,也让“守护”二字的重量,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实。
然而,外部的压力并未因一场局部的胜利而消退。净化派虽受挫,但其根基未损,且其代表的“隔绝”理念,在洪荒十二域内部,竟也颇有市场。
巳城重建的议事大殿内,气氛凝重。青萝、玄玑真人(代表万象天宗)、阿嬷婆(代表千蝶蛊寨),以及来自其他几域的使者齐聚一堂,商讨组建“十二域文明联盟”事宜。闫慧通过晦明镜投射的虚影,也位列其中。
“联盟?与那些羸弱、法则迥异的‘凡人’共享知识、互通有无?”来自白虎域的特使,一位身披玄甲、气息凌厉如刀锋的壮汉,嗤之以鼻,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!此次净化派袭击,恰恰证明跨域连接只会带来灾祸!我白虎域主张固守本域,净化一切不稳定因素!”他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,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,引得几位倾向保守的使者微微颔首。
朱雀域的使者,一位身着赤红羽衣、容颜娇艳却眼神高傲的女子,也轻启朱唇:“我域守护灵曾言,过度的交流只会稀释血脉与力量的纯粹。况且,谁能保证那所谓的‘现实世界’,不是包裹着蜜糖的毒饵?”
质疑与排斥,如同冰冷的暗礁,潜藏在联盟前行的航道上。
面对质疑,青萝没有急于反驳,她看了一眼闫慧的虚影。闫慧微微颔首,示意她按计划进行。
青萝起身,走到大殿中央。她挥手间,一座巨大的沙盘浮现,上面不仅精细地勾勒出洪荒十二域的山川地貌,更在边缘处,以朦胧的光影模拟出现实世界的轮廓,以及那条由闫慧维系的、细微却真实的通道。
“诸位使者,”青萝的声音清晰而沉稳,“请看。”
她指尖轻点,沙盘上开始模拟推演。首先是“隔绝”路线:光影中,十二域各自封闭,如同孤岛。但很快,代表熵魔的灰败色块开始在各个域边缘出现、蔓延,它们吞噬灵脉,加速万物衰亡。而代表净化派的纯白光点,则在各域内部滋生、壮大,他们以“纯粹”为名,排斥异己,引发内乱。最终,沙盘上的十二域,或被熵魔蚕食殆尽,或因内斗分崩离析,光芒彻底黯淡。
没有激昂的演说,只有冰冷推演呈现的必然结局。大殿内一片寂静,连白虎域特使的眉头都紧紧皱起。
接着,青萝展示了“联盟”路线:各域光芒通过通道与现实世界相连,虽时有摩擦与小型冲突(光影中闪烁着代表局部战火的红点),但知识在流通,技术在互补,力量在融合。当更庞大的熵魔集群或未知维度威胁(沙盘边缘出现更巨大的黑暗阴影)降临时,融合后的七彩光芒结成坚实的壁垒,虽付出代价(部分光点熄灭,代表牺牲),但最终成功抵御,文明之火得以延续。
“牺牲,无法避免。”青萝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,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使者,“但牺牲的意义,在于为何而死。是为了固步自封的‘纯粹’而内耗至死,还是为了更广阔的未来,在携手对抗真正的大敌中,死得其所?”
沙盘推演,以其无可辩驳的逻辑力量,击碎了鸵鸟般的幻想。现实的残酷与未来的可能性,赤裸裸地摆在面前。
玄玑真人抚须长叹:“《周易》有云,‘穷则变,变则通,通则久’。如今之势,非变不可了。”
阿嬷婆也缓缓开口,声音苍老却带着千蝶蛊寨的坚韧:“老身活了这么久,见过太多因恐惧而自我毁灭的部落。守护,从来不是把自己关在笼子里。”
风向,开始悄然转变。联盟的基石,在理性分析与牺牲警示的双重作用下,开始艰难地奠定。
沙盘推演说服了大部分使者,但真正让联盟从纸面走向现实的,是一次极具象征意义的实际行动——首次跨维度联合勘探。
项目代号:“张骞”。寓意凿空西域,探索未知。
目标:追踪那缕试图渗透通道的、来自未知异维度的信号,并尝试建立初步接触。
勘探队成员经过严格筛选,由三方力量构成:洪荒方面,以玄诚为领队,其冷静的判断力和强大的个人实力是保障;现实世界MDA,派出最顶尖的空间物理学家、语言学家以及精锐特勤队员;明晦学堂,则派出了阿海——他独特的海语者天赋,在应对未知环境时可能发挥奇效。
临行前夜,月光如水。
玄诚在学堂后的竹林里擦拭着他的佩剑,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清辉。脚步声轻轻响起,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。
阿海走到他身边,沉默了片刻,低声道:“明天……就要出发了。”
“嗯。”玄诚的动作未停,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。
“我……有点害怕。”阿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他不是害怕危险,而是害怕那个完全未知的世界,害怕自己无法胜任,害怕……这或许是永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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