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影婆娑,那一点猩红在黑暗中明灭,像一只窥伺的、充满耐心的眼睛。
温灼立在原地,静静与黑暗中那双眼睛对视。
不需要上前确认,甚至不需要看清轮廓。
那种无处不在的、仿佛能凝固空气的压迫感,除了傅沉,不会有第二个人。
但也许是深夜周遭无人的缘故,心脏竟奇异般地没有疯狂撞击胸腔,它只是平静而有力地跳动着,一下一下。
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,没想到居然还在医院。
他是跟踪她过来的?
还算准了她会来停车场取咖啡,一早就在这里等候?
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重要的是,他现在就在这里。
寂静在蔓延。
这是一种无声的较量,比任何言语的交锋都更磨人。
心跳虽未加速,但温灼能感觉到有丝丝冷汗顺着脊背滑下。
她可以选择转身就走,但这意味着示弱,意味着承认自己在他面前的恐惧和狼狈。
更意味着,这场他单方面宣布的“游戏”,她会因为逃避而直接判负。
以傅沉的性格,绝不会因此罢手,只会变本加厉。
她也可以选择僵持,看谁的耐心先耗尽。
但她太累了,精神和体力都已濒临极限,像一根绷得太久、即将断裂的弦。
她耗不过他。
就在她指尖冰凉,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的微颤时——
“哒!”
又是一声清脆的金属脆响。
是打火机盖合上的声音。
随即,那点猩红的光晕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,湮灭在黑暗中。
低沉冷冽的嗓音,穿透寂静,如同裹着冰霜的绳索,精准地缠绕上温灼的脖颈,不容她有丝毫抗拒。
“过来。”
没有称呼,没有多余的字眼,只有简单的两个字,命令意味十足。
温灼的呼吸骤然一窒。
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。
但她只是极其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,再睁开时,眼底只剩下一片疲惫到极致的麻木。
听话过去?
还是不听话不上前?
这个问题在脑海里闪过,几乎没留下挣扎的痕迹。
她知道,自从他出现在这里,她就根本没有“不听话”的选项。
所谓的选择,不过是徒劳的心理安慰。
抗拒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。
尤其是在这样僻静无人的地方,她的任何反抗都会显得可笑而无力。
她捏紧了藏在身侧的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用细微的刺痛强迫自己维持最后一丝镇定。
然后,她抬起了仿佛灌了铅的双腿,一步一步,朝着那片浓重的树影走去。
昏暗的光线逐渐勾勒出男人倚在树干上的挺拔轮廓,阴影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流淌,看不清表情,只能感受到那两道冰冷的目光,牢牢锁定了她。
距离在缩短。
空气中,雪松的冷冽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,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,越来越浓。
终于,她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比方才的寂静更令人窒息。
傅沉没有立刻说话,只是用那种审视的、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的目光,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。
从她苍白疲倦的脸,到强作镇定的指尖。
半晌,他才极轻地哼笑了一声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看来,温小姐的低血糖好得很快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讽刺意味却颇为浓郁。
温灼没跟他拌嘴,这会儿她没有任何优势可言,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。
她只觉得一种深沉的疲惫,如同沼泽,快要将她吞没。
她垂眸,声音里浸满了这种疲惫,低声说:
“Chen,三年前的事我很抱歉。欠你的三百万,我会尽快还给你。就按银行同期最高利率算,连本带利,一分不会少。”
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、试图将两人之间混乱不堪的恩怨清算干净的方式。
哪怕只是她单方面的一厢情愿。
“呵,”傅沉冷嗤了一声,声音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,“不叫傅先生了?”
温灼抬起沉重的眼皮,与他对视,眼底是一片望不到底的倦怠。
“傅先生若是喜欢这个称呼,我也可以一直叫。”
“自然喜欢,”他向前逼近半步,雪松与烟草的气息混合着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,“毕竟,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叫我的名字。”
“好的,傅先生。”她从善如流,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令人窒息的对峙。
傅沉的目光,在她苍白而疲惫的脸上巡梭,似乎在欣赏她强撑的镇定。
半晌,才慢悠悠地开口:“尽快是多久?三天?三个月?还是三年?”
温灼抿了抿苍白的唇。
明澈手术成功,后期的金钱压力骤减,她账户里的余额加上未来三个月的收入,足够偿还。
她取了个中间值,带着一丝尽快了结的期望,“三个月。”
“可以。”
傅沉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,答应得异常爽快利落,几乎没有丝毫犹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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