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吧有规定,不管是什么原因,酒吧员工先动手,伤及客人,要赔偿客人就医的全部医药费,同时扣掉当月的整月薪水,理论上她确实是应该怕的,但阿伦端详着,发现她的戏其实不太好。
但他也不想纠缠。
他很早之前就已经不愿意跟人打交道了,何况他也着急去厕所。
他没再吭声,转身要走,但那丫头又喊住了他。
“欸!”他回头的时候,她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,不装娇软可欺了,脸上是很直白的担心和犹豫,“后场这个洗手间是我们员工专用的,你也是FENRIR的员工吗?”
员工吗?
阿伦觉得有点好笑,他顶多算个工具。
不过丫头不认识他,应该是个新来的,FENRIR的老人不可能问他这种傻问题。
但阿伦也没有否认,他维持着转身回头的姿势不置可否,看着身后的丫头做着鬼脸朝自己龇出来的门牙上比划了一下,问他:“那你刚才把那个肥猪打成这样,没问题吧?”
她指的是方才那个人被阿伦随手一拳轰掉的两颗门牙。
“我那什么,”没等到他的回答,她好像逐渐感到有点理亏,于是又说:“可以帮你作证,是他猥亵在先,你只是为了帮我,看看主管这样是不是可以通情达理一下,就不扣你钱了。”
“我帮你,”阿伦这会儿是真的想笑了,他把事情的因果逻辑强调了一下,目光直勾勾地朝她看过去,“你如果觉得理亏,那这个逻辑难道不该是,如果我被扣钱,你帮我把这钱出了吗?”
丫头眨巴着眼睛,看上去好像一副很无害的样子,但她藏起来的潜台词分明就是在说:那我也没有让你多管闲事。
以及——想让我赔钱,绝不可能。
阿伦从她脸上读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,他转身朝男厕走去,头也没回地朝后摆了摆手,“这烂摊子归我,跟你没关系,出去也不用跟任何人说。”
背后没有人吭声了。
但阿伦感受到了那丫头一直盯着自己后背的视线,直到他人被男厕的墙壁完全挡住才消失。
再出来的时候,女厕门口已经没人了,只有混着酒液的满地狼藉,昭示着方才这里的确出过一场“事故”。
他这个工具,在FENRIR地位又高又低的,让康莱输钱不给他当天针剂的时候,他被毒瘾折磨得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乞讨,但他在酒吧打个看不顺眼的客人,康莱只会叫人来替他善后,连问都不会多问他一句。
——反正他压根也没有工资让康莱扣。
阿伦勾了勾嘴角。
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却让他莫名其妙地心情不错,他拿过一旁的扫把,打算把那些碎酒瓶扫一下,不然这些东西横尸在这里,到时候说是他因为看肥猪不顺眼就随手把人给打了,就不容易让人相信了。
一扫地,他就看到了地上沁在酒液里的那枚珍珠耳钉。
很亮,皮粉色的,看上去很温柔。
阿伦把它从混着玻璃渣的啤酒里捡了出来,稍微回忆了一下方才那个又怂又莽的丫头,就记起了她耳垂上那一点莹润的淡粉色柔光。
当杀手的时候他就有个习惯,除了枪械武器,从不留任何私人的东西,因为东西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,等人被困在了拳场,每天生活在监控镜头下面,需要被留下的私人物品,那就更没有了。
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,鬼使神差地,他就是把那枚耳钉擦干净,放进裤兜里,带了回去……
毒瘾撩拨着痛苦逐渐泛滥全身,阿伦对尹山竹的回忆被痛苦打断,他疼到满身冷汗,发着抖地从床上跌下来,想要得到“MQ-E”来缓解痛苦的欲望胜过一切,以至于他想起方才被康莱呲到地上和自己衣服上的那两针药,本能地开始像狗一样,不管不顾地去嘬方才被打湿的衣服,趴在地上去舔那些早已干涸的水痕。
天花板上的监控红光闪烁,康莱此刻大概正在监控前欣赏他连狗都不如的狼狈样子,可阿伦已经顾不上了,在被毒品控制的人生里,尊严完全不值一提。
……但可惜,即使抛却尊严,他还是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。
“MQ-E”的药性挥发得很快,哪怕他拼命嘬衣服上的布料,哪怕他再怎么用力舔眼前的那块水泥地,实际上也根本不可能再得到丝毫的药液来缓解痛苦。
反而只会加深他的渴求。
在难以承受的痛苦里,他控制着逐渐开始抽搐的四肢,死命地蜷缩着自己,用仅存的一丝清醒,从床下堆放的杂物堆里,翻出来了一只烟盒,推开盒盖,从空空如也的烟盒里,倒出来了一只莹润的粉色珍珠耳钉——
就是他那时捡到的,山竹的那只。
阿伦是后来才知道山竹的名字的。
大概是员工厕所的事情发生了又半个月之后,他那天状态不好,人在低烧,输了一场比赛,于是又失去了那天晚上该来的药。
其实毒瘾当时还没有发作,他行尸走肉地躺在床上等着熟悉的痛苦到来,那天正好他这个仓库里的水喝完了,于是康莱走的时候留了门,吩咐他的保镖去外面搬几箱水回来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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