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有妖怪啊！你们看见了吗？”
“有好多好多的妖怪啊！快抓住它们！”
这一声声大喊，如同平地惊雷，将满堂宾客从那魔性的律动中猛然惊醒。
众人如梦初醒，纷纷停下手中按压、揉搓、轮刮的动作。
一阵阵茫然与惊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。
他们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。
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又酸又胀，像是被人狠狠打一拳。
那股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诡异感觉，依旧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，让他们不寒而栗。
叶青妍惨白着一张小脸，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来，纤细的手指颤抖着，死死指向一个方向。
“大家快看啊！”那个方向，罪魁祸首李三，正一脸懵懂地做到最后一节“轮刮眼眶”。
他两个粗壮的大拇指，还在一丝不苟地刮着他那双肿泡眼。
在全场死寂的注视下，他的动作显得格外突出，也格外诡异。
“祖母！就是他！”叶青妍的声音带着哭泣的颤音，她躲到最近的桌子后面。
“就是他刚刚对我用妖法！大家……大家都被他控制了！”
所有人的目光“唰”地一下，全都聚焦在李三身上。
惊疑，恐惧，愤怒，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。
李三彻底懵了。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他脑子里一片空白，手上的动作也终于停下来，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妖法？什么妖法？”
他不过是收了王夫人的银子，想来占点便宜，顺便毁这草包的名声。
怎么就成了会妖法的妖怪呢？
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他想辩解，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，只能发出干涩嘶哑的气音。
周围所有人都用看怪物，看邪魔的眼神看着他。
那种眼神，比刀子还锋利，将他凌迟得体无完肤。
刚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太真实了，那种任人摆布的恐慌，让每个人都深信不疑。
正对着叶青妍的王菲菲，此刻也终于从那股诡异的力量中挣脱出来。
她的脸，先是煞白，随即转为铁青。
她立刻意识到，计划已经彻底失败。
不但失败，还可能引火烧身！
“这个李三，就是个废物！”
她在心里骂道。
“我必须立刻撇清关系！”心里盘算着。
王菲菲猛地一拍桌子，霍然起身，指着李三厉声怒斥。
“大胆狂徒！”
“竟敢在老太君的寿宴上装神弄鬼，冲撞贵人！”
“来人啊！给我把这个妖人拿下！”
她的声音又尖又利，充满正义凛然的愤怒，仿佛她跟李三没有半点关系。
李三难以置信地看向王菲菲。这个刚才还对他许诺重金的贵妇人，此刻翻脸比翻书还快。
这种狗咬狗的戏码，叶青妍最是爱看。
李三想张嘴说出真相，可王菲菲那带着杀意的眼神，让他瞬间泄了气。
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已经恶狠狠地冲上来，将他死死按在地上。
“冤枉啊！是王夫……唔！”
李三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一块不知从哪来的帕子死死堵住嘴。
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。
高坐在主位上的叶家老太君，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。
她缓缓扫过全场。
她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媳王菲菲，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叶青莲，还有满堂惊魂未定的达官显贵。
最后，她的目光落在叶青研身上。
老太君当然不信什么妖法，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。
但孙女被“轻薄”是事实。寿宴被搞得一团糟也是事实。
叶家的脸面，决不能在她手里丢尽。
她端起茶杯，轻轻吹吹浮沫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不过是个醉汉闹事，惊扰了各位。”
“来人，拖出去，乱棍打走，莫要污了这喜庆的地方。”
她的声音冰冷而平静，仿佛只是在吩咐下人处理一只乱吠的野狗。
“是！”
家丁们得了令，立刻架起拼命挣扎的李三往外拖。
李三的呜咽声和拳脚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声，成了这场闹剧最后的尾音。
王菲菲暗暗松口气，后背却已是一片冰凉的冷汗。
她赔了钱，惹了一身腥，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，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。
她看向一旁同样脸色难看的女儿叶青莲，母女俩成今晚最大的输家。
老太君随即又温言安抚宾客几句：
“各位贵客，刚才出了点岔子，大家受惊了。老身在此给大家赔不是。”
“来人啊，重新上热茶美酒，接着奏乐，接着舞。”
寿宴又恢复到之前的热闹。
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僵硬和后怕，彼此交谈时，眼神总会不受控制地瞟向叶青研的方向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和疏离。
尽管叶家极力封锁消息，只对外宣称是有醉汉闹事。
可当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。
第二天，“叶家大小姐在寿宴上发疯，吓得满堂宾客集体抽搐”的流言，还是像长翅膀一样，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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