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,距离启航还有不到两个时辰。柳府,赵明成暂住的屋子内传出对话声。
“尚书,您真的要留在这里查案吗?虽然淮梧那边我们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,但是您不过去的话,恐有变数。”是文锡的声音。
赵明珠想了想,说道:“不如我和文锡留下来,父亲您和太子前去淮梧?只有您在,才能叫燕彻执有所收敛。”
赵明成叹了口气:“我之所以这么想把这个纪胜天的案子查出来,是因为他是个盐官。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尚书,直觉告诉我这其中一定有鬼。”他看向文锡和赵明珠,“但是只留下你们两个孩子在这,我又担心你们被凶手盯上。”
“我是您带出来的,您还不放心我?”文锡说,“我会保护好明珠和自己的。”顿了顿,他想到什么似的,“而且不是还有裴家那个公子吗?他看着吊儿郎当的一脸桃花相,其实人还挺像那么回事。”
“如此,那便你们留下吧。有任何事情,立刻飞鸽传书与我知会。”赵明成松口,“至于裴逸麟......我虽相信他作为裴川的孙子,不会与太子为伍。但昨日他又的确在太子房中......总之,你们万事多加小心。”
薄雾中的码头有些缥缈,又趁着天边的霞光,叫人看不清远方。
“赵大人就这么纵容女儿留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了?”甲板上的燕彻执看到赵明成独自上了船,不禁打趣。
赵明成倒是不在乎。他背着手,看远方的景色。
波光粼粼的江面反射着熠熠的日光,墨绿的湖水下难得可见几只往来翕忽的游鱼,无边的湛蓝中翱翔着鸥鸟。
良久,他说:“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。”
这边的柳宅,依旧是一桌丰盛的早餐,三个孩子大快朵颐。
裴逸麟得知要和赵明珠一起办案开始,内心就抑制不住的雀跃。虽然还要带着文锡那个“拖油瓶”......但是想想,人家明珠都没嫌弃自己走哪半斤就跟哪,自己也不能对文锡太计较。
“放开了吃,不够吃膳房再做就是。”柳元须笑眯眯地看着三人吃饭,像是一个慈父。
“太好吃了!京城的桂花小馒头怎么就没这个味儿呢?”半斤手里拿着半块桂花馒头,嘴里又含着一口,说起话来含含糊糊。
裴逸麟瞪了半斤一眼,又不自觉地看了下端坐着,吃得十分斯文的文锡:“半斤,斯文些!”就算是我的侍卫,也不能输给文锡!
半斤呆了下,问:“少爷,我在京城这么吃饭的时候,你不是说我可爱吗?”
裴逸麟:“......”看来以后出远门,还是带八两比较稳。
“又抽哪门子疯。”赵明珠看主仆二人斗嘴,心生有趣,暗暗嘀咕着。
“验尸的官员已经将情况悉数告诉我。”柳元须说,“死者被一刀直击要害,凶手应该是有备而来。”
赵明珠和裴逸麟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。
昨夜,赵明成和裴逸麟亲自看了尸体,上面不止一道伤口,且手法杂乱无章,根本不是柳元须所说这般。
赵明珠的头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,示意裴逸麟别出声。
柳元须说:“这桩案子其实不难破,查探的伙计们说已经找到大半线索。但是想着你们年轻人好奇,觉得新鲜,就同意你们留下来‘协查’了。”柳元须字里行间都是笑意,但三人都觉得有些瘆。
饭后,侍女已经开始收拾餐桌。
“柳伯伯,既然你说这案子好查,暂时用不上我们,那我们仨就先去栖霞的集市逛逛。”裴逸麟说,故作神秘地俯下身子,到柳元须的耳边说:“我去看看,栖霞的蝈蝈跟京城的有什么区别!”
“好,去吧去吧。”
得了柳元须允许的答复,裴逸麟一手抓着赵明珠、一手抓着文锡,身后的半斤屁颠屁颠跟着便出去了。
柳元须看着几人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,眼下的仁慈不见踪迹,此刻全是不屑:“我当京城的少爷小姐们,有何出类拔萃呢。”
出了门,裴逸麟丢开文锡的胳膊,却依旧抓着赵明珠的胳膊。
赵明珠赶紧甩开他。
“方才在饭桌上,柳元须的态度不像是希望我们插手。”赵明珠说,“而且关于尸体,他也没有说真话。”
文锡点点头:“对。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不说真话是为了隐瞒,还是同样有人对他说了谎。”
“我这不是就把你们带出来了?”裴逸麟像个邀功的小孩,“咱们今日先去纪宅,再去盐司。”
“纪宅好说。就是盐司这种地方重地,我们没有州府的通行牌,进不去。”文锡说。
裴逸麟吹了下刘海,一脸洋洋得意——故意卖关子。
赵明珠伸手就在他肩膀上打下一巴掌:“快说!别卖关子!”
谁知道半斤不干了,作势就要抽剑:“不得对少爷无......唔!”裴逸麟赶紧将半斤搂在怀里禁锢住,手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狠狠捏了一把半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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