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令宁鬓角流下冷汗,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恐慌。
她想起幼时在沪上,家中常请的老中医曾教过她一些应急的小儿推拿退热的手法。
她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疼痛,将福宝平放在炕上,解开襁褓。
指尖冰凉,却带着十二万分的专注和决然。
她回忆着手法:先清天河水,一遍,两遍……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韵律。
再退六腑,同样反复操作。
最后是刺血泄热,她咬咬牙,取出母亲留下的银丁香耳钉,在煤油灯焰上飞快燎过。
然后极其小心地捏住福宝一只小手,找到如玉般小小的手指,大拇指和小拇指的少商和商阳穴上,用尖锐的耳钉尾部,极其迅速地点刺了一下!
一滴鲜红如绿豆大小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。
沈令宁立刻用干净的布角轻轻按压止血。
整个过程中,福宝只是难受地哼唧了两声,并未大哭。
就在这时,虚掩的门板被推开一条缝,王婶挎着个盖着厚布的篮子。
带着一身寒气探头进来又快速关上门挡住寒风,脸上满是担忧:“令宁妹子!吓死我了!昨晚周家那动静……你……呀!福宝咋了?!”
她一眼看到炕上小脸通红、呼吸急促的婴儿,惊得声音都变了调。
“发烧了。”
沈令宁声音嘶哑,手下推拿的动作未停,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:“婶子,帮我打碗凉水来,要最凉的井水,浸块布。”
王婶二话不说,放下篮子就去灶房打水。
等她端着凉水碗和一块洗得发白的旧棉布回来时,正好看到沈令宁在给福宝点刺放血。
她惊得倒抽一口凉气,但看着沈令宁的眼神,以及动作间那股沉稳的劲儿,她硬是把惊呼咽了回去。
“令宁妹子……你……你还懂这个?”
王婶浸湿布巾,小心地递给沈令宁。
沈令宁接过冰凉的布巾,轻轻敷在福宝滚烫的额头上。
手下推拿的动作依旧不停,声音疲惫却清晰:“以前家里……有老中医常来,跟着看过几手。
村里张叔家小孙子夏天惊厥,李婶家二妞半夜高热不退,当时也是没法子,硬着头皮试过,侥幸管用。”
她一笔带过,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王婶恍然大悟,一拍大腿:“哎呀!我说呢!去年夏天张家小子抽风,赤脚医生去公社开会了,是你给按好的!
李婶还念叨过!你这孩子……深藏不露啊!”
她看向沈令宁的眼神,除了担忧,更多了几分敬佩和信服。
难怪这资本家大小姐,能在老周家那三口人手里,在村里站稳脚跟!
人家是真有本事!
冰敷加上持续的推拿,福宝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,小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些许。
“妈妈……舒服点了……”
微弱的心声传来,带着浓浓的困倦。
沈令宁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,脱力地靠在墙上,脸色苍白如纸。
王婶看着心疼,赶紧掀开自己带来的篮子:“快,趁热吃点!熬了点稀粥,里面放了姜丝驱寒。还有两个鸡蛋,给福宝补补,你现在也得补!”
她絮叨着,“周家……哼,活该遭报应!你是没看见,那屋顶塌了老大一个窟窿!风雪呼呼往里灌!
王春花和周婆子冻得直嚎,跟俩掉毛的鹌鹑似的!
周卫东那怂货,抱着脑袋喊有鬼!
一大早闹得鸡飞狗跳!我看啊,就是缺德事做多了,老天爷都看不过眼!”
沈令宁默默地喝着温热的稀粥,姜丝的辛辣让她冰冷的身体找回一丝暖意。
她没说话,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了然。
鬼?报应?
人心里的鬼才最可怕。
正说着,门口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
李铁柱和他媳妇缩着脖子站在门口,手里拎着个小布袋和几棵冻得梆硬的野菜。
“沈同志……你……你还好吧?”
铁柱媳妇探头进来,见沈令宁脸色虽白,怀里的福宝呼吸却平稳了些。
松了口气:“周家那动静……吓死个人!这点……刚挖的冻荠菜,还有攒的木耳,几个干枣……给娃和你……添口吃的。”
她把一个小布袋轻轻放在炕沿。
“谢谢柱子哥,嫂子。”
沈令宁声音沙哑,这份在饥荒年月里挤出来的微薄心意,沉甸甸压在心口。
那日生产也是这些邻居帮衬,火炕也是各家拿的柴火烧得热乎乎的暖人。
王婶叹气:“都不容易。可令宁妹子你放宽心,有我们在,周家那起子黑心肝,甭想再欺负你们孤儿寡母!”
她话锋一转,带出几分解气的笑意:“马支书一早就被他们嚎过去了!这回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一家!你是没瞧见,前半夜屋顶塌了,嚎得跟鬼似的,冻得半死也没人敢过去瞧!
硬是缩墙角熬到天亮才去搬救兵!”
李铁柱媳妇也忍不住,捂嘴低笑,话里带着幸灾乐祸:“今早捡粪的都瞧见了,周家那叫一个惨!除了俩孙子身上还囫囵裹着件旧袄,三个大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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