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沈家上下为沈明曦的病况忧心忡忡时,另一桩期盼已久的喜事终于在早春微雨中悄然而至——那位由老侯爷请托、远道而来的老夫子,携家带口抵达了京城,安顿后便被请至将军府。
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夫子姓孔单名一个义字,虽非名满天下的大儒,却以治学严谨、因材施教、品行端方闻名乡梓。
他面容清癯,须发皆霜染,穿着一件半旧的靛蓝直裰,目光温和却透着岁月沉淀下的睿智与洞察。
将军府上下皆以礼相待。
秦黎亲自于正厅接待,言语恳切:“孔夫子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。蒙您不弃,指点小孙学问,老身先行谢过。”
孔夫子还礼,声音不疾不徐:“老夫人言重。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。况贵府风骨,老夫亦心向往之。既来授业,自当尽心竭力。”
秦旭是孔夫子的第一个正式学生。
初见夫子,他身着深褐色长袍,深深一揖到底,嗓音清朗而郑重:“学生秦旭,拜见先生!恳请先生教我!”身姿挺拔,目光澄澈而坚定。
“嗯,”孔夫子捻须应下,声音和缓却不容置疑:“既是学文,便要先正心、诚意、格物致知。明日卯时正刻,后园西厢房开课,望汝切莫迟误。”
“学生谨记!”秦旭眼中光亮更盛。
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沈明曦的居所。
彼时,她正半倚在暖榻上,盖着厚厚的锦被,背后靠着松软的靠枕,手里捧着一本闲翻的医书,窗柩微微敞开,外头的光透进来,显得她小脸依旧苍白,唇色淡得近乎透明。
听闻夫子已至,明日便要开课,她那双因久病而略显黯淡的眸子,倏地亮了一下。
“夫子……开课了?”她的声音很轻,有几分失落。
沈明曦和沈君墨她们都去书院里,只有她,因为身体的原因,无法正常出门。
柳琳琅正坐在榻边,对着微凉的药碗轻轻吹气,闻言柔声道:“嗯,秦旭一早就去拜见了夫子,明日正式授课就在听雪轩。”她将药碗递到女儿唇边,温声道:“明曦乖,先把药喝了。养好身子,等你大好,想做什么都行。”
沈明曦顺从地啜饮着苦涩的药汁,眉头下意识地蹙起。
喝完药,雪莹赶紧递上蜜饯,她含了一颗,驱散了些许苦涩,才低声道:“旭哥读书最是用心,又有夫子教导,定能一鸣惊人……只是……”她没再说下去,只将那医书放在膝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,目光落在窗外的细柳新芽上。
她怎会不知,柳琳琅只是在哄着她喝药。
她落下了咳血的毛病,是无法再正常出门学习,往后书院怕是也去不了了……
哪来的“想做什么都行”?
翌日清晨,卯时未至。将军府后园,静穆的西厢房便传来了清朗的读书声。
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……”
秦旭的声音清晰有力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穿透力,穿透清晨微凉的空气,回荡在寂静的庭园。这是他在黎明前早已温习过无数遍的功课,此刻在夫子面前,念得格外流畅。
孔夫子端坐于上首的黄花梨木书案后,手捧茶盏,闭目聆听。
面色平静无波,只在秦旭行将结束时,微一抬手。秦旭立刻停下,恭敬垂手。
“口齿尚算清晰,”夫子睁眼,平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认可:“然‘亲民’之‘亲’,尤重其声韵温厚之意,莫如擂鼓铿锵。再诵。”
“是,先生。”秦旭深吸一口气,调整气息,放缓了语速,更深刻地体会着字句中的情感,重新诵读起来。
沈明曦坐在窗边的暖榻上,裹着厚厚的胭脂红斗篷,腿上盖着毯子。
她侧耳倾听,目光清澈,嘴角带着一丝柔和恬静的弧度。轩窗大开,虽听不清夫子偶尔指点的话语,但那朗朗书声却能清晰地传来。
柳琳琅陪在一旁,安静地翻阅账本,偶尔抬头看一眼女儿专注的侧影,再望一眼听西厢房的方向,眼中也是温软的笑意。
直到一个时辰的晨课结束,孔夫子留下课业让秦旭自行领会体悟,便起身离席。脚步声靠近,沈忠国的身影出现在通往沈明曦院落的小径上。他先是看了一眼西厢房的方向,恰好对上秦旭亮晶晶的回望眼神,二人点头示意。
随即,他脚步一折,便朝着沈明曦居所而来。
还未踏入内室,沈忠国低沉关切的声音先至:“听丫鬟说,你这窗可是开了快一个时辰了?春寒料峭,别贪这一时清净。”他走进来,高大的身影带来一丝微凉的风,目光准确地落在沈明曦略显单薄的肩头和苍白的小脸上,眉头微拧。
沈明曦刚要说话,喉咙却骤然发痒,她急忙用帕子捂住嘴,压抑地低咳了几声。虽然极力忍着,但那震动透过帕子传来,令柳琳琅和沈忠国的心都揪紧了。
“你看!”沈忠国语气带了点强硬的不容置疑,“风大伤肺,小神医大夫千叮咛万嘱咐!还不快把窗关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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