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顿了顿，迎着张福生和江知衡小翠探究的目光，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：
“种菜的专门管种菜，浇水的管浇水，摘菜的管摘菜，捆扎的管捆扎……各司其职，熟能生巧，这样，活干得又快又好，人也省力，工钱照样开，按劳分配，干得多拿得多。”
“这……”张福生听得一愣一愣的。
这想法，新鲜！
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。
江知衡嘴角微扬：“流水线作业？倒是能极大提升效率。”
“对。”宋晚柠眼睛一亮，“村长，这事儿，得您出面牵头。您威信高，村里人信您。咱们得先议一议，怎么个组织法，工钱怎么定，哪些活儿适合分出来……这事，光靠我们小辈吆喝，怕是不成。您看……”
张福生看着宋晚柠那张年轻却异常沉稳坚定的脸，又看看旁边显然也赞同的江知衡和小翠，再想想刚才那热火朝天围栅栏的场面，心头那股热乎劲儿更盛了。
这丫头，是真想带着大伙儿一起干啊。
他一拍大腿，菜篮子里的黄瓜西红柿都跟着跳了跳：
“中，这事儿我看行，商量，必须好好商量，走，进屋，咱们现在就合计合计。”
紧接着，四人进了张福生家堂屋。
张福生媳妇赶紧倒了水，看着宋晚柠脸上的红印子，想说什么，又忍住了，最终叹了口气退出去。
“坐，都坐。”张福生把菜篮子小心放桌上，自己先拉开条凳坐下，掏出旱烟袋，却没点，手指头敲着桌面，显然脑子里在飞快转着宋晚柠说的那事。
“晚柠丫头，你这想法……挺好。”张福生先定了调，“把活计拆开了，专人专干，是能快不少。可这事儿，难在开头。”
他看向宋晚柠，眼神认真，“村里人，你也知道，各家有各家的心思。要让他们信服，愿意按你的法子来，光靠嘴皮子不行，得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，还得有人牵头、镇场子。”
“我这老脸，在村里说话是有点分量，可光我一家去说，不够，得找几个在村里说话顶用、人缘好的，一起使力。”
宋晚柠眼神沉稳，对此非常认同，“您说的是，您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？”
张福生嘬了下牙花子，眯着眼想了想，“头一个，李婶子。”
“李婶子？”宋晚柠眼前顿时一亮，“是村西头那个李婶子吗？她家菜园子侍弄得可好了。”
“对，就是她！”张福生一拍大腿，“李婶子男人走得早，一个人拉扯大俩小子，性子泼辣能干，是村里出了名的利索人。她家地少，但侍弄得精，人也热心肠，在咱们村妇女堆里，说话比我这村长有时候还管用，她要是点头了，能带动一大片妇女劳力。”
江知衡微微颔首，“李婶子确实是个关键人物。妇女在采摘、分拣、捆扎这些精细活上，有天然优势。若能组织好，效率提升会非常显着。”
“就是这个理。”张福生来了精神，“而且李婶子这人，认死理，也认好处。只要让她看到跟着干真能多挣钱，她准保第一个冲在前头，还能帮你管人呢。”
宋晚柠立刻点头“好，李婶子算一个。村长，这事得辛苦您。您是长辈，又是村长，您亲自去跟她说道，把咱们的想法、好处，特别是按劳取酬、干得多拿得多这一点，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。”
张福生把旱烟杆往桌上一顿，脸上显出几分郑重：“中，李婶子那儿，我去说。保管给她讲透亮，她那性子，只要觉得划算，拍板定事麻利得很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盘算道：“光李婶子还不够。还得找几个壮劳力里说话有分量的，比如后街的王铁柱，干活一把好手，人也实诚，在年轻后生里有点威望……还有……”
宋晚柠听着张福生一个个点出名来，都是村里口碑不错、干活实在、能带动一片的人。
她心里渐渐有了底。
“村长，您想的周全。”宋晚柠语气诚恳，“那咱们就这么定。您这几天就辛苦点，先找李婶子、王铁柱他们这些关键的人，单独谈谈，探探口风，把咱们的章程和好处说明白。”
“等有几个人点头愿意干了，咱们再开个小会，把具体怎么分工、工钱怎么算定下来。只要头开好了，后面就好办多了。”
张福生只觉得浑身是劲儿，他霍地站起来：
“行，我这就去，先找李婶子，她那嘴皮子利索，只要她点了头，风风火火就能给你拉来一帮人，比我这大喇叭管用。”
张福生说干就干，连口水都没顾上喝，揣着旱烟袋就风风火火出了门，直奔村西头李婶子家。
李婶子家院子不大，但拾掇得利利索索，几片菜地绿油油的，长势喜人。
她正弯腰在菜地里拔草，听见脚步声，抬头一看是张福生，直起身子，在围裙上擦了把手。
“哟，村长，啥风把你吹来了？”李婶子嗓门敞亮，带着点爽利劲儿。
张福生也不绕弯子，开门见山：“李嫂子，好事儿，找你商量个大买卖！”
“大买卖？”李婶子眉毛一挑，来了兴趣，“我这土里刨食的，能有啥大买卖？村长你可别逗我。”
“真事儿！”张福生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，把宋晚柠那套想法，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。
他重点强调了宋晚柠的菜种得好、卖得出去、有钱付工钱，还特意讲了围栅栏那天的热闹场面和现结工钱的痛快。
李婶子听着，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到惊讶，再到认真思索。
她那双眼睛滴溜溜转着，手指头下意识地掐算着。
“你是说……晚柠那丫头出钱，把种菜、浇水、摘菜、捆扎这些活儿分开，专人干一样？干得多，工钱就拿得多？还当天结？”李婶子抓住了关键点，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。
“对喽。”张福生一拍大腿，“就是这个意思，跟以前生产队记工分不一样，这可是真金白银，现钱，晚柠丫头说了，她种那菜，卖得好，不愁销路，工钱绝对有保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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