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妹妹知道姐姐不同!姐姐出身叶赫那拉氏,世代簪缨,诗礼传家,是真正的书香门第。姐姐自小耳濡目染,家中定然藏有万卷诗书,经史子集,奇闻轶事,乃至那些……闺阁之中难得一见的、真正开阔眼界的‘异书’!那才是妹妹梦寐以求的宝贝啊!”
“妹妹今日巴巴儿地叫人做了这几样东西,厚着脸皮前来叨扰,便是想着,若能得姐姐允准,让我能借阅一二,哪怕只是在这书斋角落里静静翻看片刻,沾染些姐姐这屋里的翰墨清气也好!”
她一口气说完,仿佛卸下了心头的重担,微微喘息着,脸颊因激动而泛起薄红,握着意欢的手却更紧了些。
意欢静静地听着,从最初的惊讶,到理解,再到深深的动容。她看着魏嬿婉眼中那毫不作伪的、对书籍的纯粹渴望,看着她因激动而微红的脸颊,听着她话语中对那些束缚思想的‘女训’毫不掩饰的厌倦……这一切,都像一面镜子。
“原来如此…”她喃喃道,眸中漾开一片温柔的涟漪,“傻妹妹!这有何难?我当是什么大事!这里虽不敢称汗牛充栋,但凡有的,只要妹妹想看,随时可取!不必拘礼!什么‘叨扰’、‘沾光’,这话休要再提!能在这深宫之中,遇见一个真正懂书、爱书的知己,是我的福分才是!”
意欢起身,走向那倚墙而立的紫檀书架,“来,妹妹,你且看看,这上面可有你中意的?”
魏嬿婉满目虔诚与好奇,掠过那些或古朴或簇新的书脊。指尖在一排排书册上轻轻滑过,最终,停在了一本蓝布封面、略显古旧的书上。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抽出,捧在手中,轻声念道:“《……山海经广注》?”
念罢,抬起头,眼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探询,望向身旁含笑的意欢:“姐姐,这书,莫不是记载那些海外仙山、奇珍异兽、精怪神人的?”
意欢点头道:“正是!此书虽托古人之名,然广采博收,图文并茂,所述山川地理、风物异闻,虽多属想象,却自有一番磅礴奇幻之气,开人眼界。妹妹好眼力,一挑就挑中了这本‘异书’。”
“呀!”魏嬿婉闻言,爱不释手地轻轻摩挲起书页边缘,声音里充满了发现新天地的兴奋,“这个有意思!比那些‘妇言妇德’有趣百倍!”
“有无仙山异兽,且待考据。然书中气象,确能令人神游八荒。妹妹既喜欢,那便好极了。今日,我们便一同读它如何?若有不解之处,只管问我。”意欢说着,已引着魏嬿婉走向那张宽阔的书案。
两人并肩在案前坐下。意欢正欲翻开书页,忽然想起什么,侧首问道:“对了,只顾着说话,倒忘了问妹妹。妹妹是几几年生辰?”
魏嬿婉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书卷,闻言微怔,随即答道:“嫔妾是雍正五年生的,算来是丁未年。”
意欢听了,眼中掠过一丝惊讶,轻声道:“巧了。我是雍正六年,戊申年所生。如此说来,论齿序,竟是我该唤你一声姐姐才是。”
“这如何使得!”魏嬿婉忙放下书卷,急急道,“姐姐位份尊贵,嫔妾岂敢僭越?万万不可!”
“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?宫里头那些位份尊卑、繁文缛节,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规矩。我们既在这书斋之内,以意趣相交,以真心相待,便如同那竹林七贤、兰亭雅士,何必再拘泥于那些虚礼?”意欢摇头轻笑,顿了顿,续道:“我唤你‘姐姐’,你唤我‘妹妹’,听着虽亲,却总觉得隔了一层身份。不如我们便唤彼此的闺名罢?你叫我意欢,我叫你嬿婉。可好?”
“意……意欢?”魏嬿婉下意识地轻声重复,这两个字在舌尖滚过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。不是“舒嫔娘娘”,不是“姐姐”,而是独属于她本人的名字——意欢。
“好!意欢!”
两人相视一笑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窗外修竹筛下的日影,静静移动,仿佛也为这知音情谊放缓了脚步。意欢翻开那本《山海经广注》,指着开篇的插图,轻声为身旁的人讲解起来,声音如同清泉流淌。魏嬿婉侧耳倾听,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,时而点头,时而发出低低的惊叹。这一刻,深宫的壁垒悄然隐去,唯是两个魂灵,在浩瀚书海中相遇的欣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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