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真儿是稀奇。也不知是哪阵好风,吹开了姐姐的金口,让姐姐今日这般‘体己’的话,一句接着一句,倒叫臣妾都听得入了神呢。”
“玫嫔妹妹说笑了。”海兰缓缓抬起眼帘,笑意丝毫未减,“臣妾自知愚钝,素来口拙心笨,在这深宫之中,行事说话,从来只凭两点:一是谨记宫规祖训,不敢逾越本分;二么…学着那些真正修心养性、德容兼备的榜样,时时自省,克己复礼。譬如那清风明月,虽无形无迹,却能涤荡尘埃,启人心智;又如那枝叶扶疏的嘉木,虽不言不语,其荫其华,亦能使人沐得几分清气,沾染些许灵秀。不过是心向往之,勉力效仿一二,盼能沾染些高华气度,修得几分平和心境,少些浮躁,多些稳重罢了。”
“故而以为,这深宫寂寂,姐妹们同在一处,贵在相互体谅,恐嘉妃娘娘一时心火过旺,伤了玉体,才多嘴劝了几句‘静养得宜’的老生常谈罢了。妹妹方才不也说了,姐姐我素日里是个锯了嘴的葫芦?今日也不过是斗胆多说了几句劝慰之言,全是一片愚忠愚直之心,想着家和万事兴的道理。”
白蕊姬闻言,一双杏眼儿登时睁得溜圆,仿佛遇着了什么海外奇珍、山中异兽。团扇半掩着侧过头,向着身旁侍立的宫女低声道:“这话儿可奇了!咱们这位愉嫔娘娘,几时竟染上这等症候?瞧这癔症犯得,怕是不轻呢!”
扇柄虚虚一点,复又嗤笑道:“把个‘争’字写在脑门儿上的主儿,倒被描摹成了‘清风明月’、‘嘉木扶疏’…不知道的,还以为她是跟咱们皇后娘娘关系多亲厚、多投契呢…”
殿中众人素知白蕊姬口角锋利,向来没个遮拦,此刻倒也见怪不怪。反倒心思各异地都低了头,或是端起案上的官窑盖钟儿假意吃茶,或是摇着手中团扇作纳凉状,那眼角余光却如生了钩子,悄没声息地,在如懿脸上暗暗觑探。
如懿端坐不动,只垂睫微微一笑,将白蕊姬抛来的尖刺儿轻轻托起:“玫嫔此言,倒叫我想起一句老话儿——‘是非对错,荣辱毁誉’,这世上种种,原只系于各人心头那杆秤罢了。”
白蕊姬听了这话,神色犹如白日见鬼。海兰早已敛了声息,只垂首专注地拨弄着手中青瓷盖碗里漂浮的几片嫩叶。
魏嬿婉借着理袖的当口,悄悄用指甲在掌心狠掐了一把,才生生将那几乎要破唇而出的笑意压了下去。抬眼时,目光却正巧与拨弄茶盏的海兰撞个正着,两人眼神在空中一碰,不着痕迹地略一颔首,便又飞快地错开,如同蜻蜓点水,未留半分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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