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冬天，C市难得下雪，簌簌雪花飘落，交缠嬉闹一般，没有北方银装素裹满地碎琼乱玉的景象，雪一落在地面就化成水，悄然溜走了。
元玉身着军装，手拖着个行李箱，跟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的女人聊得火热。
两人不聊不知道，一聊吓一跳，好家伙。
你在齐美小区？哎？我也是。
你在309？艾玛，我在310呀！
你有男朋友吗？没有？反正我有嘿嘿~
元玉跟这个叫程小的青年女人聊了一会就一同打车回家了。
元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换过住所，因为奶奶舍不得。虽然元玺房子多，但能称之为家的就那一个。
“所以你姐就是元玺？”程小好奇地问。
元玉骄傲地挺了挺胸，道：“没错！”
程小好笑地说：“我听她谈起过你，大多都是夸你。”
元玉眼睛亮晶晶的，她问：“我，我姐姐怎么夸我的啊？”
程小狡黠一笑，揽着元玉的脖子，在她耳边说：“说你又聪明又善良，又乖巧又省心，又可爱又漂亮，是她的骄傲。”
元玉有点疑惑：“我姐姐真会这样说？”
程小忍不住笑了出来：“哈哈哈哈哈她当然不会了，我骗你哒哈哈哈。”
元玉眼睛危险地眯起，目光沉沉地看着程小，倒有几分元玺在谈判桌上谈判的威势。
程小的笑像是被卡在了喉咙里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这次换元玉嘲笑了。
说来奇怪，两人是刚在高铁上遇见的，之前做邻居时因为各种原因从没碰见过，刚一见面，就上演了一出一见如故，相见恨晚的狗血情节。
两人到各自的家门口面面相觑，颇有种近乡情怯之感，两人都是没通知家里人偷偷回来的，就是想给家人一个惊喜。
“咚咚——”
“谁啊？”
“小小？！怎么回来不跟妈说一声？快进来快进来！”
元玉笑着刚准备敲门，就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，门从里面被打开，门内的人高挑劲瘦的身姿一如当年，她呼出的气凝成了雾，模糊了她的脸，使她多了几分神性，更显矜贵，那张脸几乎没变过，只是多了种时光酿酒愈发醇香的成熟感。
其人如玉。
又如皎皎孤月。
“姐姐，好久不见！”元玉蹦向元玺。
“我好想你啊，呜呜呜。”
元玺摸摸元玉的狗头，卸下她背上的包将她牵进了家。
“嗯，我也想你，奶奶也是。”元玺温柔地说。
“小玉回来了？快快来让奶奶瞧瞧！”郑君兰连忙迎上来 ，已经不再清澈的眼中含着泪花，头发寸寸染白，走路也有些左摇右晃。
说到底，当初自己唯一的孩子和儿媳的去世已然让这位老人心如死灰，若非要照顾元玺元玉两姐妹，她怕是早走了。
如今两姐妹成才，让她提了近二十年的那口气松了，身体也就慢慢垮下去了。
元玉震惊难过地扶着奶奶，眼中泪光一闪而过。
去年看见奶奶还不是这样的，才一年而已，怎么会这样？
元玉将求助的目光放在元玺身上，元玺只轻轻摇了摇头。
她们留不住一个真正想走的人。
今年的年好像格外难捱，热烈的红色铺满C市每一个角落，像铺天盖地的火，但并没有将元家冰冷的氛围燃起来。
正月初五的清晨，元玺静静地伫立在郑君兰的床边，默默凝视着床上那毫无声息的人，她的眼眸中仿佛空无一物，又仿佛只是将沉重的情感深深压抑在眼底，旁人难以窥视。
好歹，奶奶迎来了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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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，元玺她们搬家了，那个有着奶奶痕迹的家的一切她们都没有动，只是会时不时来看看。
郑君兰从没有催过两人的婚，因为她知道两姐妹相互扶持也能走得很远。
等元玉带着高级军官的军衔回来时，她曾经的雪肤已经变成了小麦肤色，一头乌黑的长发剪成了大背头，眼底的稚嫩迷茫被坚定替代，整个人如雪山劲松，高傲坚韧。
自从奶奶走后，元玉卯着一股劲拼命挣军功，血汗白骨铸成她今日的荣光。
“走了，愣着干嘛？”元玺拍了拍元玉的头，元玉发质好，冰凉柔软的发摸着手感极好。
元玉回过神，碰到姐姐的惊讶和迷茫让她的话脱口而出：“姐，你怎么知道我是坐飞机回来的？”
元玺勾唇一笑，有种神明堕凡的华美和蘼丽。
“呵~你猜？”
“姐？你怎么学坏了！不对，你不是我姐！说，你是谁！是不是夺舍了我姐？”元玉把行李箱一松，跑上前攥着元玺的领子。
元玺无奈地摇了摇头，把元玉的手拉开，走到被抛弃的行李箱前把行李箱拉走，不理这愚蠢的妹妹。
“姐~我错了，你理理我嘛~好不好”元玉一瞧情况不对，连忙追上元玺无赖地撒娇。
“多大人了，还撒娇——”
“多大人了，还撒娇~”
两句相同的话重叠，元玉噗嗤一笑。
元玉稍微收敛了一下才说：“姐，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句话啊哈哈哈！”
元玺短暂的愣住后就再也没说话了，只是眼里盛满笑意，险些溢出来。
元玉见自家姐姐还是不理自己反倒更起劲了，一路上喋喋不休跟个鞭炮似的。
到别墅门前，元玺开了大门，把行李箱放在一边，而后对身后的元玉说：“晚上跟我一起去参加个宴会。”
元玉耍宝地敬了个礼，还超大声地说：“遵命！”
元玺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，唉，一年不见，妹妹更傻了。
元玉不知道自己姐姐想了什么，她傻乎乎追着元玺进了别墅。
“这几套礼服，你想穿哪套？”元玺把照片给元玉看。
元玉随手挑了件灰色西服，她现在实在不习惯穿裙装。
元玺便通知助理去取来，回头见自家蠢妹妹赖在床上滚来滚去，无奈地笑了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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