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匣的蓝焰在静寂中猛然一缩,如同猛兽收腹,下一瞬便要扑出。张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那股从颅骨深处渗出的低语不再是模糊的祷词,而是化作一道道尖锐的指令,直刺神经。他膝盖一软,几乎跪倒,但左手死死扣住胖子的肩带,将人往身后拖。青灰石板上,胖子方才滴落的血迹正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,沿着符文沟壑缓缓回流,像逆流的溪水,奔向阵心。
“断掉它!”秦教授嘶吼,声音被空气扭曲得变了形。他双手颤抖地举起光谱仪,调至最大功率反向发射干扰频段。仪器外壳瞬间发烫,屏幕炸出一串乱码,但就在那一刹那,蓝焰的节奏出现了微不可察的紊乱。
张尘没回头。他咬破舌尖,血腥味在口腔炸开,神志如刀锋般 sharpened。他右手一扯背包拉链,摸出那枚青铜 pass,手腕一抖,罗盘旋转着飞出,直击火匣底部。金属撞击发出刺耳鸣响,蓝焰剧烈晃动,仿佛被风撕扯的烛火。地面符文阵的逆旋速度骤然减缓,七层环阵的红光如潮水退去半圈。
胖子在颤抖。他的眼睑剧烈抽动,喉咙里挤出破碎音节,每一个发音都与火匣的明灭同步。张尘扑过去,用战术匕首割断肩带,将胖子整个拽离阵法边缘。血迹脱离符文的瞬间,低语声戛然而止,大厅陷入一种更可怕的寂静——不是空无,而是蓄势待发的真空。
就在这时,火匣爆燃。
幽蓝火焰冲天而起,却不扩散,反而向内坍缩,凝聚成一道人形轮廓。残破的祭袍自虚空中浮现,边缘焦黑卷曲,像是被千年火焰反复灼烧。那身影踏出火匣,双足落于阵心,地面纹路随之亮起。它没有瞳孔,眼眶中跳动着两团幽蓝火核,目光所及之处,空气泛起涟漪。
张尘后退半步,脚跟撞上一块凸起的石板。他没低头,右手已摸向腰间——那里挂着一把短柄铲,刃口因常年使用而泛着冷光。他缓缓抽出,铲面朝前,横在胸前。
黑袍人抬手。没有咒语,没有手势,只是五指微张,空气便如玻璃般碎裂,一道音波利刃凭空生成,直劈面门。张尘侧身翻滚,铲子脱手掷出,砸向对方膝盖。黑袍人不动,祭袍下摆轻扬,音波转向,将铲子震飞撞墙。石屑纷飞中,秦教授的背包被余波扫中,设备外壳炸裂,火花四溅。
“胖子!”张尘翻身跃起,却见胖子双手抱头,指缝间渗出血丝。他正从地上挣扎坐起,眼神涣散,嘴里反复呢喃:“门不能开……门不能开……”每说一次,火匣就闪一次光,胖子的疤痕便红一分。
黑袍人再度抬手。这一次,蓝焰从地面升起,化作三条火链,如毒蛇般蜿蜒扑向胖子。张尘冲上去,却被一股无形力场拦住,胸口如遭重锤。他踉跄一步,耳膜炸裂般剧痛,温热血流顺着耳垂滑下。
“血是钥匙!”秦教授在后方大喊,声音因恐惧而变调,“它不敢杀胖子!他在用他启动仪式!”
张尘抹了把耳血,涂在胸前的摸金符上。铜符触碰到血液的瞬间,猛地一震,符背“启”字渗出一道细小血线,顺着锁骨滑入衣领。他盯着那三道火链逼近胖子脖颈,喉结上下滚动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爷爷说过……动我兄弟者,虽神必斩。”
他猛扑向前,左手将摸金符当作短刃,狠狠斩向最近的一条火链。铜符与蓝焰相撞,没有声音,却爆发出刺目白光。能量冲击波将他掀飞三米,背部重重撞上石柱。他咳出一口血,但嘴角却扬起——火链崩断,残焰如灰烬般飘散。胖子从半空坠落,砸在石板上,发出沉闷声响。
黑袍人第一次出现迟疑。它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,祭袍袖口滑落,露出小臂——皮肤上刻满深褐色符文,纹路蜿蜒如藤,与胖子掌心的疤痕形态惊人相似。它缓缓抬头,火核般的双眼锁定张尘,嘴唇未动,声音却如砂石摩擦,直接在三人脑中响起:“你……不该来……守门人已死……”
张尘撑地站起,右臂因撞击失去知觉,左手却仍紧握摸金符。符心“启”字已转为赤红,像一颗搏动的心脏。他盯着黑袍人,一步步向前走。每走一步,地面符文就黯淡一分,火匣的光芒也随之微弱。
“守门人?”他冷笑,声音嘶哑,“那你告诉我,为什么它认得我?”
黑袍人未答。它双手合十,蓝焰重新凝聚,这一次,火焰不再形成锁链,而是化作一面盾牌,悬浮于胸前。阵法边缘的符文开始重新排列,七层环阵再次启动,但这次的旋转方向既非顺时,也非逆时,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螺旋轨迹。
秦教授突然踉跄后退。他盯着光谱仪残存的屏幕,上面残留着一段波形图。“不对……频率变了。”他喃喃,“它不是在重启仪式……它在改写阵法结构。”
张尘瞳孔一缩。他看向胖子,后者已停止抽搐,但双眼睁着,瞳孔扩散,嘴角仍挂着那抹诡异的弧度。火匣的蓝焰缓缓转向胖子,仿佛在等待某种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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