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
深夜十一点二十七分，林昭站在赵副局长家书房门口，指节还沾着金属牌割破的血渍。
门把手上的铜锈蹭在掌心，他盯着墙面那幅《松鹤图》——三天前赵副局长还笑着说这是老战友送的，"没什么值钱的，就是图个吉利"。
此刻画框边缘的木榫有细微的错位，像极了他当年在警校密室逃脱课里见过的机关。
"咔嗒。"
指节叩在松枝位置的墙面，空响比其他地方闷了半拍。
林昭摸出从物证科顺的薄片工具，沿着画框与墙的缝隙慢慢撬动。
霉味混着老家具的檀木味涌出来时，他的呼吸顿了顿——夹层里有本黑色皮质笔记本，封皮压着蛇形暗纹，和赵副局长腕间金属牌的图腾一模一样。
台灯在书桌上投下昏黄光圈，林昭翻开第一页时，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。
泛黄的纸页上是赵副局长的字迹，笔锋凌厉如刀："容器计划·阶段一：意识移植。"
"昭昭，妈妈今天在实验室看见个奇怪的仪器。"
记忆突然涌上来。
十二岁的雨夜，他蜷在派出所候审室的长椅上，母亲林素的声音从铁栅栏外传来，"他们说能把一个人的意识装进另一个身体里......"后来那个雨夜成了他永远的噩梦——母亲被指控"盗窃实验数据"，三天后在拘留所"突发心脏病"，而所谓的实验数据，此刻正明明白白摊在他眼前。
"阶段二：意识扩散。
通过神经递质复合物构建传输渠道，让宿主意识覆盖半径三公里内的活物。"
书房门被推开时，林昭的手指正停在"三公里"三个字上。
苏挽月的警靴声在身后响起，带着股冷冽的薄荷香："痕检科说客厅地板下埋了加密硬盘，技术队正在破解。"她俯身扫过笔记本，眉峰骤紧，"这是......"
"赵局的日记本。"林昭合上本子，指腹压过"阶段三：意识共享"的字迹，"清欢那边有消息吗？"
"刚打过电话。"苏挽月掏出手机，屏幕亮着顾清欢发来的照片——培养皿里的血样泛着诡异的幽蓝，"她说需要当面说。"
法医中心的解剖室凌晨依然亮着灯。
顾清欢摘下橡胶手套时，指尖还沾着淡粉色的试剂，"赵副局长的血清里检测出β-苯乙胺与N-甲基-D-天冬氨酸的复合物。"她转身调出光谱图，绿色波峰像张扭曲的网，"这种物质能放大脑电波的共振频率，简单来说......"她顿了顿，目光落在林昭攥紧的笔记本上，"他是根导线。"
"导线？"苏挽月靠在操作台前，警服袖口沾了点试剂，"导什么？"
"意识。"顾清欢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阶段二里的'扩散'需要媒介，赵副局长这样的'载体'，就是媒介。"她翻开手边的病理报告，"他的海马体已经纤维化，说明长期被外力干预记忆——这不是普通的人类实验，是......"
"是把人当工具。"林昭打断她，喉结滚动。
母亲遗物里那张泛黄的病历突然浮现在眼前，"突发性记忆衰退"的诊断章红得刺眼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，阮星眠的视频通话跳了出来。
她的发梢沾着杂志社的暖光，身后是堆成山的报纸："我黑进了曙光基金会的资金流水。"屏幕里的键盘声噼啪作响，"前三笔是境外慈善捐款，第四笔......"她放大转账记录，"汇去了涅盘科技。"
林昭的瞳孔收缩。
笔记本最后一页的"阶段四：宿主融合"突然变得灼眼，"涅盘科技？"
"表面做AI，实则在研发脑机接口。"阮星眠咬着笔帽，"我查了他们的专利，有项'群体意识同步系统'的申请......"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，"林昭，你记不记得三年前的'集体癔症'事件？
二十七个市民同时说看见'透明人'，最后以心理问题结案......"
"当时的辖区片警是我妈。"林昭摸出金属牌，血渍已经凝成暗红，"她写在结案报告里的备注是'脑电波异常同步'。"
解剖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。
苏挽月的手指扣住桌沿，指节泛白："你是说......"
"因果推演，启动。"
林昭闭上眼睛。
系统面板在意识里展开，金色光流裹着赵副局长的意识碎片、笔记本的字迹、顾清欢的检测报告，在虚空中交织成影像。
他看见二十年前的实验室，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镜头——是母亲。
她的手抚过一台银色仪器，金属表面映出她泛红的眼尾："如果'容器'真的成功......那将是人类的终结。"
"妈......"林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。
影像突然扭曲，无数光点汇聚成城市轮廓——海城市中心广场、第一人民医院、他长大的旧巷，每个光点都在闪烁，像被线牵着的提线木偶。
"宿主融合......"他睁开眼时，眼眶发热，"不是融合个体，是融合整个城市的意识。"
凌晨两点，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只剩林昭桌前的台灯亮着。
他在报告最后一页写下："这不是科学进步，这是文明的倒退。"钢笔尖戳破纸页时，手机"叮"地一声。
新消息来自未知号码："恭喜你，容器先生，你终于看见了......'容器'的真正模样。"
林昭的手指在屏幕上发抖。
他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窗外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，晨雾里的市中心广场模模糊糊，几个晨练的老人正打太极。
"原来如此......"他握紧拳头，指节发出脆响，"你们要把整个城市变成'容器'！"
手机屏幕自动熄灭前的最后一秒，他看见广场上的电子钟跳到六点整。
晨练的人群突然静止，其中一个穿蓝外套的老太太抬起头，眼神空洞得像两团黑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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