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五点四十分，林昭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。
他站在废弃剧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前，指节抵着冰凉的金属锁扣，屏幕蓝光映得眼底发沉——信号回溯软件的红色标记在剧院穹顶位置疯狂闪烁，像团烧不尽的火。
"妈，这次换我来找你了。"他对着空气呢喃一句，从战术背包里摸出开锁工具。
昨夜爆炸后他在医院守了苏挽月半小时，确认她只是手背擦破点皮，便借口"回队里取卷宗"溜了出来。
警队监控系统凌晨两点会切换维护模式，这是他能避开所有人的唯一机会。
锁芯在工具下发出细微的咔嗒声。
林昭侧头避开门轴发出的刺耳尖叫，霉味混着铁锈味猛地钻进鼻腔。
剧院大厅的穹顶破了个大洞，晨光漏进来，在积灰的红丝绒座椅上拉出斜斜的光带。
他踩过满地碎玻璃，靴底碾碎一片蝶翼状的水晶——应该是当年枝形吊灯坠落时崩裂的。
舞台后方的幕布结着蛛网。
林昭摸出战术手电，光束扫过墙根时突然顿住——金属外壳的全息投影仪半嵌在墙里，散热口还在微微发烫。
他蹲下身，指腹蹭掉镜头上的灰，镜头内侧竟凝着层细密的水珠，像刚被使用过。
"直觉强化，启动。"他低声念出指令，耳后传来熟悉的刺痛。
空气里的能量波动突然清晰起来，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——那不是普通电子设备的电磁干扰，更像是...某种精神力残留的尾波。"模拟真实场景，诱导错觉..."他扯下耳塞戴上，投影仪的嗡鸣声里竟混着极轻的呼吸声，"你们要让人分不清现实和幻觉。"
后台化妆间的门是虚掩的。
林昭推开门的瞬间，成沓的手稿"哗啦"落了一地。
他蹲下身，捡起最上面一页——泛黄的纸页上画满螺旋状的符号，右下角用红笔标着"7号样本已激活，记忆植入成功"。
血液突然冲上太阳穴，他想起档案室里母亲的审讯记录："嫌疑人林素兰承认杀人，但精神评估显示存在严重认知障碍。"
"他们给她植入了记忆。"林昭的指节捏得发白，手稿边缘在掌心压出红印，"所以她才会明明没杀人，却认了罪。"
"我没有杀人......但我认罪了......"
冷不丁响起的女声让他后背撞在化妆台上。
林昭猛地抬头，舞台方向的灯光骤亮，刺得他眯起眼——穿墨绿旗袍的女人站在聚光灯下，发梢沾着他熟悉的茉莉香。
那是母亲二十岁的模样，和他手机屏保里的照片分毫不差，只是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。
"妈？"他向前踉跄一步，鞋跟磕在化妆镜上。
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影子，而是二十年前的审讯室：穿白大褂的男人举着怀表在母亲眼前摇晃，机械音重复着"你杀了人，你杀了人"。
"心理陷阱。"林昭咬破舌尖，腥甜漫开的瞬间启动"因果推演"。
淡金色光膜在周身泛起，舞台上的幻象突然扭曲——母亲的旗袍变成了数据乱码，聚光灯后露出密密麻麻的微型扬声器。
"你以为你能改写过去？"扬声器里的冷笑像砂纸擦过耳膜，"命运早已注定。"
林昭摸出录音笔的手稳得可怕。
他按下录音键时，瞥见化妆镜的裂纹里卡着半张照片——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影，后颈有块蝶形胎记。
那胎记他在母亲的日记本里见过，夹在"重要线索"那页的批注旁边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。
顾清欢的语音消息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嗡鸣："声纹比对结果出来了，和你母亲案里那个'目击证人'的吻合度98.7%。"
"谢谢。"林昭把照片从镜缝里抠出来，指腹抚过男人后颈的胎记，"帮我查这个人的身份，越快越好。"
"昭昭！"苏挽月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，背景音是警笛的尖啸，"110接到举报说剧院有非法集会，片警五分钟后到！
立刻撤出来！"
林昭抬头看向舞台中央的镜子。
那面曾映出母亲幻象的镜子不知何时裂成了蛛网，裂纹里渗出淡紫色的光——和昨夜地下室镜墙融化时的黏液颜色一模一样。
他伸手触碰镜面，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，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：
【累计功德值达9300 / "天命审判"形态强化：可短暂屏蔽精神干扰场】
"知道了。"他对着电话应了一声，却没挪步。
晨光透过穹顶的洞照在镜子上，裂口里的紫光突然明了一瞬，像某种暗号。
林昭摸出手机拍了张照，镜头里的紫光边缘竟浮现出一行极小的数字：23:07。
"昭昭？"苏挽月的声音带着焦虑。
"马上出来。"林昭把照片和手稿收进背包，最后看了眼那面裂镜。
紫光已经消失，只留下道浅浅的痕迹，像道未愈合的伤口。
他转身走向出口时，靴底碾过片碎镜片——镜面映出他的脸，眼底的暗火比晨光更烈。
剧院外，苏挽月的警车正鸣着笛驶来。
林昭站在铁门前点了支烟，看着警灯在晨雾里划出红蓝色的光。
烟抽到一半时，他低头看了眼手表：上午十点十七分。
深夜十一点零七分的剧院，会有什么在等他？
风突然卷起地上的碎纸片，一张泛黄的便签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。
林昭弯腰捡起，上面用熟悉的字迹写着："昭昭，妈妈在镜子后面等你。"
是母亲的笔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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