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法医中心的磨砂玻璃，在检验台上投下一片模糊的金斑。
林昭的指节抵着操作台，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笔记本边缘的焦痕——那是昨夜他护在怀里时，被张建国渗血的手指染出的暗红。
"墨水中掺了松烟。"顾清欢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丝绸，她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悬在泛黄纸页上方，显微镜的冷光在她镜片上划出细痕，"这种工艺二十年前的老文具店才会用。"她抬眼时，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，"还有，这里。"镊子尖轻点在"血迹喷溅方向存疑"的"疑"字上，"运笔时手腕在抖，应该是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写的。"
林昭的喉结动了动。
母亲的名字在纸页上蜷成一团，他想起昨夜张建国说"每天夜里都能听见小林的声音"，原来这声音最终凝在了这些歪扭的字迹里。
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轻轻震动，显示着7900的功德值，像颗烧红的炭块烙在意识里。
"去调昨晚追我们的车。"苏挽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她倚着门框，警服肩章在晨光里泛着冷铁的光，"后勤科的车，登记人是周明远。"
林昭的指尖在桌面叩了两下。
周明远，局长助理，每次局里开会都坐最末排，总带着副金丝眼镜笑成弥勒佛——这张无害的脸突然在记忆里变得模糊，像被水浸过的照片。
"有人急了。"他抄起笔记本塞进内袋，指腹隔着布料碰了碰母亲的照片，"得让他们更急些。"
档案室的木门吱呀作响时，小王正踮脚往顶层货架上放卷宗。
他回头看见林昭，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缩了缩，钢笔"啪"地掉在登记表上，在"林昭"两个字旁晕开团蓝墨。
"借1998年3月21日的卷宗。"林昭故意把"林秀兰"三个字咬得极重，看小王的喉结上下滚动。
登记本上，他的笔尖重重压下，墨迹透过薄纸在背面洇出深痕——这是给某些人看的记号。
深夜十一点，档案室的警报像被踩住脖子的猫。
林昭缩在楼梯拐角，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监控画面：黑影戴着橡胶手套，怀里抱着个铁皮箱，正往档案架上泼汽油。
他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微型对讲机，系统面板突然泛起暖黄的光："因果推演启动，目标为档案管理员王某某。"
"动手。"他对着对讲机低语。
强光手电的白光刺得黑影踉跄，小王的哭腔混着汽油味撞进鼻腔："是周助理！
他说我要是不烧，就把我调去边疆派出所......"他跪坐在地，眼镜歪在鼻尖，"他今天下午还塞给我这个......"他从裤袋里摸出张银行卡，背面用记号笔写着"事成后取"。
林昭蹲下来，盯着小王发红的眼尾——那是被人扇过的痕迹。
他把银行卡收进证物袋，指尖在袋口轻轻敲了敲："明天照旧上班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。"
小王抬头时，睫毛上挂着泪珠："您......您信我？"
"我信因果。"林昭站起身，系统提示音在耳后轻响，"因果推演升级，可预测目标未来五秒行动。"他望着窗外的月光，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长，像根绷直的弦。
档案馆的地下通道有股霉味。
林昭贴着墙根，把微型摄像头粘在消防栓背面时，听见苏挽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。
她的战术靴踩在地砖上，每一步都像敲在他心上："周明远的行动轨迹查到了，今晚十一点半到一点，他负责巡逻。"
"刚好。"林昭直起腰，指腹蹭掉摄像头镜头上的灰，"他要烧的，是备份。"
钟表的滴答声在地下通道里被放大。
林昭缩在消防栓后，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跳到十一点二十八分。
系统面板突然泛起红光："目标进入，五秒后左转。"
果然，周明远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里。
他穿着便衣，怀里抱着个牛皮纸袋，左手揣在兜里——那里应该是打火机。
林昭摸出对讲机，拇指按在通话键上，听着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所有声音。
"啪。"
汽油的气味先涌进鼻腔，接着是纸张燃烧的焦糊味。
周明远的手刚举高，整栋建筑的灯光"轰"地亮起。
林昭站在楼梯口，阴影里只露出半张脸："周助理，你猜这地方的监控，是实时上传还是......"
周明远的打火机"当啷"掉在地上。
他转身要跑，苏挽月的匕首擦着他的耳尖钉在墙上，寒光映得他脸色惨白。
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周明远的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，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审讯笔录上。
林昭把证物袋推过去，里面是小王的供词，还有那张写着"镜像计划"的纸条——那是从周明远牛皮纸袋里搜出来的。
"镜像计划已经完成多少代了？"林昭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，"你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，其实......"他指节敲了敲周明远的太阳穴，"你脑门上的芯片，是几代的？"
周明远突然剧烈颤抖起来。
他扯着自己的头发，指甲在脸上抓出红痕："他们说......说我是特别的......"他瘫在椅子上，眼泪混着鼻涕糊在镜片上，"我就是个实验品......"
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："累计功德值8600，因果推演升级，可预测目标未来五秒最佳行动路径。"林昭望着审讯室窗外的夜色，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。
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笔记本，母亲的照片边角有些卷了，像朵即将绽放的花。
"去给老张买碗热粥。"他对苏挽月说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他昨晚没睡好。"
苏挽月点头时，晨光刚好漫过她的肩章。
林昭看着她转身的背影，又低头看了眼手机——张建国的手机号躺在通讯录最顶端，备注是"真相守护者"。
他摸出烟盒，却没点，只是把烟在指间转了两圈。
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起来。
林昭望着它们掠过围墙，想起昨夜张建国捡茶杯时，血珠滴在"林秀兰"三个字上的模样。
他把烟盒收进口袋，指腹轻轻按了按胸口——那里有母亲的照片，有张建国的笔记，还有系统面板上跳动的功德值。
"该去见个老朋友了。"他低声说，转身时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，像把即将出鞘的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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