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林昭微蹙的眉。
他屈指叩了叩桌面，面前的王翠兰垂着头，像尊被抽走魂的木偶，任他重复询问"红粉末成分谁下的订单"，只余指甲掐进掌心的钝响。
"你知道那些老人每天夜里疼得撞墙吗？"林昭忽然放轻声音，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凹痕——那是上次审绑架犯时，他攥着案卷砸出来的。
王翠兰的睫毛颤了颤，喉结动了动，却终究没发出声。
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，功德值3500的数字泛着冷白，像在提醒他时间紧迫。
"咔嗒"一声，林昭扯掉录音笔，起身时警服下摆扫过椅面。
他望着王翠兰蜡黄的脸，忽然想起昨夜赵美玲红着眼圈说的话："她上个月还帮张奶奶垫过药费。"暗蚀的渗透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。
刑侦支队的档案室飘着旧纸页的霉味。
林昭把养老院近三年的药品采购单摊了一桌，钢笔尖在"海城康宁药业"的落款上重重顿出墨点——所有标着"特殊安神剂"的发票，单价都比市场价低了三成。
他翻到最后一页，日期停在三个月前，恰好是老人们开始出现幻觉的时间。
"林...林哥。"
赵美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这个总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姑娘此刻攥着衣角，指节发白。
她快速扫了眼四周，塞过来一张皱巴巴的便签，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："王姐...每周三下午三点会去康宁仓库。"她的指甲盖泛着青白，是刚才攥得太用力。
林昭捏着便签，抬头时正撞进她泛红的眼："我奶奶也在养老院。"她咬了咬嘴唇，转身跑走的背影带起一阵风，吹得桌上的采购单哗啦作响。
次日傍晚的雨来得突然。
林昭穿着印着"康达配送"的蓝马甲，推着装满纸箱的手推车，雨水顺着帽檐滴在护目镜上。
康宁药业的仓库铁门挂着"维修中"的警示牌，他借着给保安递烟的空隙扫了眼监控——摄像头角度正好避开左侧的通风管道。
仓库里霉味混着药品的甜腥。
林昭数到第七排货架时，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雨声。
赵美玲说的"隐秘房间"在货架尽头，门锁歪歪扭扭地挂着，像是被硬物砸开的。
他摸出腰间的强光手电，光束扫过满地空药盒——"T-03实验品"的字样刺得他瞳孔收缩。
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登记簿半埋在纸堆里。
林昭蹲下身，指尖拂过纸页上的字迹："5月12日，安康养老院，T-03-07号实验品注射完毕6月3日，异常反应率提升至40%，需调整剂量"。
最后一页右下角有块褐色污渍，凑近能闻见铁锈味——是干涸的血。
"小林啊，查得怎么样了？"
刘所长的声音从仓库门口传来。
林昭迅速合起登记簿塞进怀里，转身时正看见对方撑着黑伞，皮鞋踩过水洼发出"吱呀"声。
这位民政调查员的西装熨得笔挺，可领带歪了半寸，是刻意装出的随意。
"刘叔来得巧。"林昭笑着迎过去，指尖悄悄按住太阳穴——感知共享启动的瞬间，刘所长的呼吸陡然变重。
他看见对方记忆里闪过"T-03"三个字母时的抽搐，听见喉结滚动时的吞咽声："上头说...养老院的事，差不多就行。"
"明白。"林昭点头，目光扫过刘所长攥紧的公文包——搭扣处沾着点白色粉末，和养老院老人们呕吐物里的红粉末，颜色相近。
雨在入夜时停了。
林昭站在法医中心的楼道里，手机贴着耳朵："苏队，我要市立医院检测中心最近三个月的异常数据。"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，苏挽月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硬："半小时后发你邮箱。"
挂了电话，林昭靠在墙上，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："功德值+300（揭露非法实验网络），当前3800/异能反弹强化一级。"他低头看了眼手腕，系统面板的蓝光在皮肤下流转，像道淬了光的刃。
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路灯的光，照在他怀里的登记簿上。
林昭轻轻翻开，在最后一页空白处，看见自己歪斜的字迹——和母亲当年写在录音设备背面的，一模一样的笔锋。
"妈。"他对着空气轻声说，指腹抚过纸页上的血渍，"这次，我不会让真相再沉下去。"
夜色渐深时，林昭坐在办公室里，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写满潦草的计划。
他盯着电脑屏幕上苏挽月发来的检测中心数据，忽然停住笔。
窗外的风掀起登记簿的纸页，露出"T-03号实验品"几个字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摸出钢笔，在"失效报告"四个字上画了个圈。
笔帽磕在桌面的声响里，藏着只等破晓的暗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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