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老师来去一阵风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,然后撒手不管了。
随着封城,四九城里好多人家取消了夜生活,天一擦黑就开始闭门闭户,气氛稍微有些紧张。
毕竟大炮时不时的响,万一有误射算什么事儿!
可这种紧张,到了元旦的时候,就开始打折扣,比着往年,庆祝的有些许克制。
热闹归热闹,热闹里面还有些拘谨。
林老师挺惊讶:“我以为,元旦应该不怎么热闹了。”
杨远信点头:“是不怎么热闹,估计春节会好点儿。”
这是在四九城落地生根的人,差不多都有一个观念,不管上头谁打谁,每一次改天换日,只要一打到城根底下,就会自然而然地化险为夷,没有谁会毁掉这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。
小本子不会,果党不会,那红党自然也不会。
林老师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四九城人,听到这话,表示并不理解,但尊重。
元旦过后的第二天,刚吃完早饭,送水的“水三儿”老周头上门送水。
杨远信在门口跟他说话:“外边儿封城有些日子了吧?”
老周头年纪大,有点儿碎嘴子:“您是听说,我们是实打实的见着了。
说是封城吧,倒也不管咱们这些讨生活的。
东大门,就是朝阳门早上是开着的,那些个卖菜的检查完都让进。
这回的长官检查的时候不收钱也不拿你东西。
检查过后把外门一关,放老百姓进入瓮城形成菜市。
只不过菜价也涨得很厉害,听说菜农们除了银元,拒收一切纸币。”
杨远信抽了下鼻子:“老周,你又不用出城,怎么知道这么清楚?”
老周头费力了提着两桶水往院儿里走:“还不是我儿子,非找个乡下媳妇,昨儿早上,亲家进城卖菜,让认识的人给看着了,给我儿媳妇捎了两颗白菜!
我想了想,人家讲究,咱也不差事儿,就让儿媳妇中午给送了点儿热汤,这天寒地冻的,就是带着干粮也不好咽下去。”
这老头,还挺挑剔,自个租着大杂院儿,还不愿意找乡下儿媳妇。
杨远信逗他:“找个乡下种地的亲家不好嘛,还能接济点儿粮食。”
老周头倒回来提第二趟水,站着缓口气儿:“嗨,您想多了,我亲家那地,也是佃人家的,有地的人家儿,人都不带拿眼皮子夹我一下,谁没事儿做那种白日梦!”
呃,杨远信自觉有些想当然了。
老周头送完水,接过杨远信给的水牌儿,没着急走,又站着缓缓。
杨远信问他:“都快干不动了,怎么不让儿子接手?现如今又不象过去,非要从水窝子打水。都是从水房运过来,也费不了多大劲儿,总比孩子在车站扛包强的多啊,那都是力气活儿,上点儿年纪就干不动了。”
老周头自得的笑笑:“我儿子前段时间找着活儿啦,不用接我这活计,等我彻底干不动了再说!”
杨远信接过福平拿过来的半拉窝头塞给老周:“早上剩的,别嫌弃,好赖垫吧垫吧。
你家小子找到什么活儿啦,看你乐的后槽牙都出来了。”
老周当然不嫌弃,一大早的一碗玉米面儿糊糊,连个水饱都没混上,接着窝头,道声谢,三两口的就吃了下去,提起自己水囊灌了两口,这才回答:“火车站里的一个老头,儿子跟车的时候,出点儿事故,人没了。
我儿子帮过他两回,就商量着,让接他儿子的班儿,但是得给他养老送终。”
老周头说的轻描淡写,杨远信又不傻,没有追问。
等老周头走了之后,杨福平不解道:“这不就是把儿子给过继别人了吗?”
杨远信示意儿子关上门往屋里走:“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,老周就一个儿子,过继的话,不太可能,但是给自己儿子找干爹是极有可能的。
不过是名分上的事儿而已,你又没试过一天饿两顿,怎么知道这么选择不好呢。
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,对从来没吃饱过的人而言,就是个响儿,听完就完了!”
院儿里的福安只听见了那句,一天饿两顿,顿时惊呆了。
张嘴就喊:“哥,哥,今儿没饭了?”
刘老爷子被福安喊的也很内疚,总不是自己的原因吧。
福平赶紧安抚道:“没说咱家,福安呐,放心,家里饭够吃,绝对够吃!”
福安很好哄,哥哥解释了就相信!
只有刘老爷子有点儿上心。
趁着大白天福安跟石头都没在屋里,叫上闺女进屋说几句悄悄话:“我城里还有个小院儿,里面儿屯了点儿粮食,不行给运过来?”
刘翠芬眨巴下眼睛:“过了半个多月,您才提有后手的事儿,爹啊,我还是你亲闺女不是。”
刘老爷子点头肯定:“是啊,怎么不是呢,我就在屋门口等着产婆接生的。我比你娘都先看见你,你娘那会儿没看着你就累晕过去了,给我吓够呛!”
俩人逗闷子似的说了两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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