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街的槐树叶被晒得卷边，顾沉渊却觉得浑身发冷。他被绑在三丈高的"造谣者示众台"中央，粗麻绳勒进囚服下的皮肉，眼前的"耻"字木牌被昨日的暴雨泡得发胀，散发出霉味。台下聚集的百姓举着油纸伞、竹扇，孩童骑在大人肩头，啃着糖瓜看热闹——谁能想到，三日前还风光无限的侯世子，今日成了街头笑柄。
"让让！九王妃驾到——"
清脆的马蹄声中，夏紫月身着绯红骑装，足蹬嵌宝石的牛皮靴，单手拎着青瓷药碗跃上示众台。她腰间的双鱼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，台下立刻响起倒彩声："就是她！克死胎儿的毒妇！"
"哦？"夏紫月挑眉，指尖轻叩碗沿，"各位可知道，这碗里装的是什么？"她揭开碗盖，琥珀色液体泛起细密气泡，混着桂花与檀香的奇特香气扑面而来，"此乃祥瑞衙门特调的'笑泉醒心汤'，专为说谎者准备。"
顾沉渊猛地抬头，囚服下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他想起在祥瑞衙门扫鸡舍时，曾见太医院学徒用竹筒收集灵泉水泡过的桂花，说是要研制"让人笑到说实话"的药剂。此刻看着夏紫月手中的药碗，他忽然想起母亲被关入浣衣局前的警告："那丫头的灵泉能控人心神，千万莫沾..."
"不、不要！"当药勺抵住他牙关时，顾沉渊剧烈挣扎，却被台下萧景容带来的羽林卫按住下颌，"我招！去年冬至的谣言是我买通稳婆传的！夏紫月小产后不能生育的话...是二房叔父教我说的！"
话音未落，药汁已灌入口中。顾沉渊忽然感觉喉头一甜，像是吞下了整朵绽放的桂花，紧接着丹田处升起一股热流，直冲头顶。他想闭嘴，却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炸开："哈哈哈哈！我是傻逼！我造谣！九王妃的灵泉根本不是毒水，是能治百病的神水！我的痔疮就是她用灵泉蜜治好的！哈哈哈哈！"
台下顿时炸开了锅。卖糖糕的王婆笑得打翻了竹筐，说书人李秀才慌忙掏出话本记录，更有胆大的孩童爬上示众台，举着自制木牌大喊："顾世子脱口秀专场，门票五文钱！"夏紫月见状，从袖中抖出个竹制喇叭——筒身刻着灵泉纹路，正是祥瑞衙门新制的扩音装置。
"各位街坊听好了！"她对着喇叭轻吹一口气，声音立刻传遍整条街，"造谣者的下场，便是笑到失禁、笑到肠穿肚烂！但若是诚心悔过..."她忽然抛出一把金色纸花，落在前排百姓手中，化作印着"笑口常开丸五折"的竹牌，"用灵泉水在牌上画个笑脸，明日可到祥瑞衙门领取良药——没错，就是治好丞相夫人十年便秘的那款！"
百姓们纷纷掏出随身竹牌，沾着茶汤在牌面画符。顾沉渊笑到眼泪鼻涕横流，忽然看见人群中闪过一抹靛青色——那是北戎细作的常服颜色。他想警示夏紫月，却听见自己继续胡言乱语："紫月！我错了！求你别让我给灵泉鸡当活广告...它们每天清晨都在我枕头边打鸣！哈哈哈哈！"
"活广告？"夏紫月忽然凑近他，指尖捏起他一缕汗湿的头发，"你以为这就完了？看见台下那辆花车没有？"顾沉渊勉强转头，只见三丈外停着辆装饰着灵泉鸡玩偶的彩车，车身上用金粉写着"灵泉蜜——治痔疮特效"，正是他方才喊出的话。
"这可是祥瑞衙门的移动商铺。"萧景容不知何时登上示众台，指尖敲击着扩音喇叭，"即日起，你每笑一次，就为灵泉产品代言一次。所得银钱嘛..."他望向台下欢呼的百姓，"全部捐给西北灾区，给孩子们买灵泉米。"
顾沉渊眼前一黑。他想起被充公的侯府田庄，想起二房叔父私藏的北戎金币，此刻竟成了资助灾民的善款。药劲发作下，他忽然抱着示众台的柱子转圈，大喊："萧景容！你早就和紫月合谋！你们在侯府密室藏了太祖的预言图...哈哈哈哈！"
人群瞬间寂静。夏紫月与萧景容对视一眼，后者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腰间玉佩——那是警示羽林卫封锁现场的暗号。然而顾沉渊的笑声已盖过一切："图上画着紫月当女帝！还有两只灵泉宝宝...哈哈哈哈！青蛙说他们是天命祥瑞！"
"原来是醉话。"夏紫月忽然轻笑，举起竹喇叭，"各位街坊，这就是造谣的第二重代价——神志不清，胡言乱语！大家看他脚下！"
众人目光下移，只见示众台的"耻"字已被水渍晕开。顾沉渊脸色爆红，却仍笑个不停："我不是故意的...哈哈哈哈！是笑泉让我控制不住膀胱...哈哈！"
午后的阳光穿过槐树叶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。夏紫月望着台下掏出银钱买"笑料门票"的百姓，忽然想起太祖秘典里的"民心篇"："治世之道，不在于雷霆之威，而在于笑中藏刀。"她指尖轻抚腹部，感受着胎儿传来的微弱笑意——左腹"呱呱"两声，右腹则有泉水流动般的轻响，竟与台下百姓的笑声形成奇妙共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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