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铁腕，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？”一名年纪稍大的向导看见来访者，走近二人。
见到维克托身后还跟着一个遮蔽面容的幼崽，他眼底带着审视。
“这位是亚伯拉罕，方舟的创始人，”维克托向花矢介绍道：“也是我们这一支反叛军的领袖。”
“您好，亚伯拉罕爷爷。”花矢礼貌问候。
亚伯拉罕并未回答，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，似乎在等待维克托的解释。
维克托耸肩，对花矢说：“如你所见，我们这里没有穷凶极恶的哨兵，只有一群被联邦抛弃的人，以及一群身体残缺的孩子们。”
他说着，与亚伯拉罕并肩站在一起，两位老人就像两座小山，遮住了房间内原本就十分昏暗的光线。
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向花矢，维克托终于不再是一副无所谓的和蔼模样，而是露出了他锋利的一面。
花矢揭下面罩，看着亚伯拉罕，声音冷静：“您好，我是花矢。这次跟随维克托来到您的领地，是想和您谈一笔合作。”
亚伯拉罕见到幼崽的真面目，有一瞬间的愣神，但很快被严肃取代，他反问：“合作？和反叛军谈合作？”
“但我觉得，与其说你们是反叛军，”花矢的态度十分诚恳，她环顾四周的婴儿床，叹了口气：“更不如说你们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。”
“哦？无家可归？”亚伯拉罕对花矢的说法感到意外。
眼前的女孩拥有星际罕见的黑发黑眸，即使身处反叛军的大本营，也依旧是一副严肃冷静的面容。
奇怪的幼崽。
奇怪的说辞。
花矢的声音还在继续：
“昨晚，维克托爷爷被联邦逮捕，是凯撒财团的人将他救了出来，我们真心想帮助你们，财团可以帮剩下的叛军安排一份合法的工作。”
“但前提是大家必须放弃反叛军的身份。”
“铁腕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？”亚伯拉罕的视线转向维克托。
维克托无所谓地笑笑，他收敛气势，用完好的手臂轻抚花矢的黑发，冲亚伯拉罕说：“老伙计，如你所见，这个麻烦就交给你来处理吧。”
感受到花矢的真诚，亚伯拉罕沉吟片刻，干脆将花矢带到二楼。
亚伯拉罕示意花矢和维克托先在椅子上坐下，将两杯热茶端上桌，才开口：
“联邦的报复行动比我预计的要快，想必是此前的袭击惹怒了我们的指挥官——”
维克托抱怨道：“那支反叛军简直是群疯子，现在大家一起遭殃！”
花矢察觉到维克托话里的反常，才明白反叛军原来不是一个整体的组织，而是各自为营的小团体。
难怪反叛军暗地里发展了这么久，还不成气候。
亚伯拉罕又将视线锁定在花矢身上，问道：“你想替财团收编我们？”
“不是收编，而是交易，我们各取所需。”
花矢解释：“你们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，联邦很快会开展大规模搜捕，指挥官的意思是，一网打尽C9星的反叛军。”
亚伯拉罕陷入思索，他在考虑财团的诚意，但眼前的幼崽明显不具有说服力，他思绪飘远，轻轻翕动嘴唇：
“二十五年前，我被调往繁育中心任职，每天的工作，就是扫描每一个基因编辑的新生儿，将‘残次品’名单提交到联邦智脑。”
花矢也是第一次听闻繁育中心的优生法案，这些被宣判为“废料”的孩子如此鲜活地出现在自己眼前，让她不由喉咙发紧。
她只学过，随着星际人类的进化进程日新月异，遗传规律也变得越发不可预测，一个新生命是否残缺，只能在人造母体分娩后确定。
虽然经过基因编辑，新生儿残缺的概率极低，但依然无法完全避免。
原来残缺的代价，竟然是人道毁灭。
“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麻木，麻木到可以无视这些残缺的新生命，”亚伯拉罕苦笑一声，“但第二天，我就‘偷’走了那批名单上的六个婴儿。”
“最开始，我只能将这几个婴儿藏在我的公寓里，后来数量越来越多，我不得不搬离联邦向导的住所，来到N109区。”
“那您是怎么成为反叛军的呢？”花矢问。
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，其中一个文件贴有“沙迦”的标签，这些似乎是每个孩子的档案。
亚伯拉罕长叹一声，带着释然：“我们搬到最偏僻的街区，但因为向导的身份，一些接近污染红线的居民找上了我，要知道人性是最不可预测的……”
老人并未继续自己的故事，其中的未尽之意，无非是人性的美丑——扶持与背叛。
花矢不由佩服亚伯拉罕的坚持，感叹：“所以您被迫走到这一步，仍在为这些残缺的婴儿抗争。”
窗外，小院中的众人还在为晚餐而忙碌。
花矢看着亚伯拉罕，问道：“亚伯拉罕爷爷，您介意我和同伴们一起，为您展示我们的合作方案吗？”
维克托轻轻吹散茶杯上的热气，笑道：“老伙计，不妨听听看，总之不会像那群疯子一样，企图将孩子们当成政治斗争的工具。”
亚伯拉罕提醒维克托，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：
“联邦法案明确规定，这些残缺的孩子连公民身份都无法获得，更别提外面那些精神污染已经超过红线的人，一旦被星卫军发现，只能是被放逐到边缘星等死。”
“财团里的商人是什么样，铁腕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。”
花矢看维克托和亚伯拉罕似乎意见分歧，摊开双手示意两人冷静，解释道：“我们代表的财团是私人势力，没有那么功利，不妨先听听我们的合作方案？”
在二人的默许下，花矢打开光脑，调出三人通讯界面。
光幕中很快出现瓦西里和高阮阮的投影——
瓦西里自我介绍道：“你们好，我是凯撒财团在C9星的话事人，我们诚邀大家加入财团，一起完成惩奸除恶的事业。”
高阮阮低低笑出声，打断道：“瓦西里，现在不是惩奸除恶的事业，应该是扶弱扬善的事业。”
听见孩子们的争吵声，亚伯拉罕和维克托的眸中不自觉染上笑意。
花矢见气氛似乎活跃了几分，向亚伯拉罕介绍道：
“亚伯拉罕爷爷，凯撒财团的现任执行官是瓦西里的父亲，虽然我们目前在联邦驻地学习，但请您放心，我们有自己的立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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