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用的……”李根生的声音越来越低,眼神开始涣散,“我爹……要是还在……肯定说我……是好样的……”他的手慢慢松开,垂落在雪地上,眼睛永远闭上了。
杨振平的身体僵住了,握着砍刀的手不住地颤抖,喉咙里像堵着块石头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王顺蹲在地上,捂着脸不敢看,眼泪从指缝里淌出来,在下巴上冻成了冰碴。刘药师缩在角落,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着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时敬发站在车旁,望着车斗里的惨状,拳头攥得死紧,指节泛白。他见过太多死亡,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失去刺痛了——李根生才十九岁,是农场里最活泼的孩子,昨天还跟他说,等冬天过了,想学开货车。
“把他……抬下来吧。”时敬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找个地方,埋了。”
杨振平没动,只是盯着李根生的脸,像是没听见。时敬发走过去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他是为了救人死的,是英雄。咱们得把药带回去,不能让他白死。”
这句话像是惊醒了杨振平,他猛地抬起头,眼睛通红,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:“对……不能让他白死!”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李根生的尸体,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玻璃,一步步走下车斗,踩在雪地上。
时敬发在附近找了片背风的山坳,用砍刀和铁锹挖了个坑。冻土坚硬,每一锹下去都只能铲起一点碎土,两人轮流挖,手被震得发麻,汗水浸湿了里面的衣服,又很快冻成冰。
王顺从车斗里拿出块干净的帆布,盖在李根生身上。杨振平把他轻轻放进坑里,整理好他的军大衣,又把李根生一直攥着的那把砍刀放在他身边。“到了那边……别再这么冲动了。”杨振平的声音哽咽着,说完,转身不再看。
时敬发挥起铁锹,开始填土。雪块和冻土落在帆布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王顺在坑前插了根树枝,算是墓碑,上面没有名字,却刻着所有人的痛。
刘药师站在远处,看着这一切,眼神复杂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,只是往车斗里缩了缩,离那堆药品更近了些。
重新上路时,没人再说话。货车在雪地里慢慢行驶,车厢里弥漫着悲伤和压抑的气氛。杨振平靠在车斗壁上,望着窗外掠过的雪原,李根生最后的笑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。他后悔了,后悔没早点提醒大家警惕,后悔刚才没更快一点,要是他反应再快一秒,李根生是不是就不会死?
时敬发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,想说句安慰的话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在这世道,死亡是常态,可每次失去同伴,还是像被剜掉一块肉。他只能把车开得更稳,确保剩下的人能安全回到农场,确保李根生用命换来的药品,能真正派上用场。
天色彻底黑透时,远处终于出现了青牧农场的灯光,像黑夜里的星星,微弱却温暖。守在门口的陈鑫看见货车,立刻让人拉开闸门,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,可当他看清车斗里的景象——缺少的身影,杨振平通红的眼睛,时敬发沉重的表情——笑容瞬间凝固了。
“怎么了?”陈鑫的声音有些发紧,快步迎上去。
时敬发从驾驶室里下来,沉默了片刻,低声道:“遇到迅捷型丧尸……根生他……没回来。”
陈鑫的身体猛地一震,像是被冻住了。他望着车斗里那堆沉默的药品,又望向远处漆黑的雪原,心里像被寒风灌透了。李根生的笑脸、他抢着干活的样子、他说想学开货车的语气……一幕幕在眼前闪过。
“知道了。”陈鑫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先把药搬下来,林溪在等着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杨振平,“节哀。他是英雄,农场不会忘了他。”
杨振平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跳下车斗,开始搬药。每搬一箱,他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军大衣上的雪沫子融化,浸湿了后背,他却浑然不觉。
仓库里,林溪和张守义正等着药品,看见众人沉重的表情,心里已经有了预感。当林溪看到杨振平胳膊上的伤口和他通红的眼睛时,瞬间明白了,嘴唇动了动,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默默地接过药品,开始分类整理。
刘药师被王顺带到角落里看着,他望着忙碌的人们,又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空,突然打了个寒颤。他好像明白了,为什么赵主任说外面的世界比病毒更可怕——这里有失去,有痛苦,却还有一种他在药厂从未感受过的东西,那是比药品更能让人活下去的力量。
雪还在下,覆盖了来时的车辙,也覆盖了山坳里那座小小的新坟。青牧农场的灯光在风雪中摇曳,仓库里的药品堆得像座小山,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,混合着悲伤和坚韧的气息。
陈鑫站在哨塔下,望着李根生牺牲的方向,手里攥着李根生常带的那把小刀。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,寒冬里的危险不会停止,迅捷型丧尸的出现,意味着更大的威胁正在靠近。但他不会退缩,为了李根生,为了农场里的五十多口人,他必须带着大家,在这冰天雪地里,活下去。
风卷着雪沫子掠过栅栏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,像是在为逝去的生命哀悼,也像是在为活着的人,吹响继续战斗的号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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