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睁开双眼,玄黑的瞳孔深处,金红寂灭微芒沉凝内敛,再无之前的涣散与痛苦。虽然面色依旧苍白,气息也因重伤初愈而略显虚浮,但那濒死的颓败已然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生死磨砺后的、更加深沉的冰冷与坚韧。
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,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。
“免了。”玄镜真人声音依旧平淡,“此番布局,引蛇出洞,证据确凿,雷霆灭杀。韩当、霜寂勾结荒原、意图破坏节点、嫁祸于你之行径,已由覆海号通报云崖城两宗,并呈送真君。吴影拼死送回的‘铁证’(幽冥裂隙核心爆炸残留、阴影触须本源气息、堡垒伪造的战斗痕迹、留影玉简),与现场残留气息完美契合,无可辩驳。云崖城两宗理亏在先,已发函致歉,并承诺严惩相关挑唆之人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再次落在徐正阳身上,那古井无波的眼底,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难以察觉的涟漪,如同石子投入深潭。
“你之手段,虽酷烈,却有效。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。泣血渊前线堡垒遭袭‘陷落’之损失,真君已下令加倍拨付资源重建。巡狩营此番折损将士,抚恤翻倍。”
“谢真人…谢真君。”徐正阳声音沙哑,微微低头。
玄镜真人微微颔首,不再多言。他袍袖再次一拂,一枚巴掌大小、非金非玉、表面光滑如镜、边缘流淌着淡蓝水纹的令牌出现在徐正阳面前。
令牌正面,只有一个古篆“镜”字,笔锋圆融,却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法则韵味。
“此乃‘玄水鉴’副令。凭此令,危急之时,可引动本座一丝镜域之力护身,亦可直接与本座传讯三次。”玄镜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,“持此令,玄甲关内,覆海号权限之下,资源、情报,皆可酌情调用。望你善用此权,不负真君与本座之期。”
赐予副令!赋予调用资源情报之权!这已不仅仅是“做得不错”的认可,更是一种实质性的、将其纳入核心权力圈层的信号!这枚令牌,是护身符,是尚方宝剑,更是一根无形的丝线,将他徐正阳与覆海号最高层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。
“属下…徐正阳,谨记真人教诲,定当恪尽职守,万死不辞!”徐正阳双手接过那枚触手温凉、却重逾千钧的令牌,深深拜下。低垂的眼眸中,金红微芒剧烈一闪,随即归于深沉的冰冷。
玄镜真人不再多言,身影如同融入水波,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静室之中。
炼丹室内,只剩下浓郁的丹药余香和阵法运转的微鸣。
徐正阳缓缓直起身,指腹摩挲着那枚光滑冰冷的“玄水鉴”副令。令牌上的“镜”字倒映着他苍白却冷硬的面容,也仿佛倒映着玄镜真人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。
赏识?或许。
但徐正阳心中雪亮。这赏识,建立在他精准的算计、狠辣的手段、以及足够大的利用价值之上。这令牌,是奖励,是信任的象征,又何尝不是更牢固的枷锁,更清晰的定位——他徐正阳,是玄镜真人手中一把锋利、好用,且暂时无法替代的刀。
他收起令牌,玄黑的眼眸望向静室紧闭的门扉,仿佛穿透了重重阻隔,看到了关隘上空依旧厚重的血云,看到了泣血渊方向那永不愈合的幽冥裂隙,看到了观海台驿馆人去楼空的寂静。
危机暂解,强敌授首,权柄加重。
但魂幡在识海中发出低沉而清晰的嗡鸣,那是对更多、更强大资粮的渴求。玄冥金丹在药力滋养下缓缓转动,距离后期巅峰,依旧隔着一段需要海量资粮填平的鸿沟。
他摊开手掌,一缕凝练的暗金魂丝无声浮现,在指尖缭绕,比之前更加灵动,也更加贪婪。
路,还很长。
而手中的刀,已磨得更加锋利。
他闭上眼,心神沉入识海,全力引导“生生玄水丹”最后的药力,滋养着每一寸被法则侵蚀过的本源,也滋养着那面永远饥渴的魂幡。
静室之外,玄甲关依旧笼罩在“徐屠夫”带来的血色恐惧之中。无人知晓,那间幽暗的炼丹房内,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巡狩使,正以更快的速度恢复着力量,并握紧了那柄由更高层亲自递来的、更重的权柄之刀。
风暴眼,从未真正平息。它只是在积蓄力量,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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