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金色光芒如利刃劈开视网膜时，秦千风的后颈泛起刺骨寒意。
他低头，看见自己的手掌正按在十岁时那柄木剑的剑柄上——粗糙的木纹硌着掌心，与记忆里初入形意门那日分毫不差。
演武场的青石板缝里还凝着晨露，远处钟亭的铜钟正被老弟子的木槌撞响，余音撞进他耳朵里，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"这不可能。"他喉结滚动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方才还在与墨渊对峙的战场消失得干干净净，取而代之的是被晨雾笼罩的演武场，连空气里都浮动着新晒的竹席味——那是他初入形意门时，母亲塞进行囊的最后一件物什。
少年秦千风的身影从他身侧跑过，木剑劈出的风带起他一缕衣角。
他下意识转头，却在少年头顶的虚空中看见暗金色命纹——那纹路像被揉皱的绸缎，金线与黑雾纠缠着，竟与方才墨渊身上的逆命纹有几分相似。
"这是命运牢笼。"玄尘子的残魂突然在识海炸开，声音比往日更模糊，"墨渊用逆因果之力将你的命纹碎片串成了囚笼，这里的每个画面都是你命途中的断点......"
话音未落，演武场的景象突然扭曲。
晨钟化作焦黑的残片簌簌坠落，老弟子的身影被黑雾吞没，少年秦千风的木剑"当啷"落地，脖颈处浮现出与方才命噬者相同的浑浊黑纹。
"不——"秦千风踉跄后退，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墙。
他看见高尔村的草屋在火焰中坍塌，林婉儿的药箱被踩得粉碎；看见白璃跪在形意门废墟里，发间银饰沾着血，哭着喊他的名字；最清晰的画面是古灵，她的命钥碎成星芒，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气般瘫软在地，嘴型分明在说："来不及了......"
"这些是......"他的指尖颤抖着抚向虚空，那些画面却像水面倒影般碎裂，"如果我失败的未来？"
"是你命纹里所有未闭合的因果线。"玄尘子的声音带着叹息，"墨渊将它们具象化，就是要让你在'可能发生'的恐惧里，主动钻进他编织的因果网。"
秦千风的呼吸骤然急促。
他能感觉到共执纹在腕间发烫，那是与林婉儿、白璃的命纹连接仍在的证明。
突然，一缕若有若无的温暖顺着共执纹爬进识海——是林婉儿的药香，混着白璃惯用的雪松香。
"千风！"林婉儿的声音穿透混沌，带着细微的颤抖，"我们在外围布了命织网，能连接你的意识！
古灵说牢笼是用命噬者的魂丝做节点，你能找到那些节点吗？"
秦千风猛地抬头。
他看见虚空中漂浮着无数光点，每个光点里都蜷缩着命噬者的残魂——那些被墨渊吞噬的灵魂，此刻正成为牢笼的锚点。
他伸出手，指尖刚碰到最近的光点，少年秦千风的画面便再次闪现，木剑"唰"地劈向他的面门。
"躲开！"玄尘子嘶吼。
秦千风本能地侧身，木剑擦着他耳际划过，在石墙上留下半寸深的刻痕。
但那刻痕刚出现，就被另一道画面覆盖——成年的他握着青竹剑，正将剑刃刺入墨渊心口。
血花飞溅的瞬间，墨渊的脸突然扭曲成秦康的模样，村长父亲的眼睛里全是失望："你不该走这条路......"
"够了！"秦千风吼出声，掌心的命源石突然爆发出灼热。
暗金光幕在他身周展开，将重叠的画面震开一道缝隙。
他看见缝隙外，林婉儿的指尖渗着血，正将命纹丝线缠上最后一个魂丝节点；白璃的袖中飞出七枚银针，精准地钉在节点周围，以针为引加固命织网；古灵的命钥悬浮在半空，银铃般的清鸣里，那些原本浑浊的魂丝正泛起淡青色微光。
"节点在你命纹的薄弱处！"古灵的声音穿透牢笼，"找到你最抗拒的记忆，那里就是墨渊的锚点！"
抗拒的记忆......秦千风的瞳孔微缩。
他想起穿越那日，高尔村暴雨倾盆，原身的尸体躺在草席上，母亲的眼泪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；想起第一次运转功法时，经脉像被火灼烧，玄尘子说他是百年难遇的"逆命体"；想起林婉儿第一次为他包扎伤口，指尖的温度比药更暖......
不，不是这些。
他忽然顿住。
最抗拒的，是那个在深夜里反复出现的梦——他站在命运的悬崖边，脚下是无数被命纹束缚的身影，而他手里握着笔，每画一笔，就有人生离死别。
他总在梦里扔掉那支笔，可墨渊说，执笔人必须掌控命运。
"原来如此。"秦千风突然笑了。
他望着虚空中重叠的过去与未来，那些画面不再让他恐惧，反而像一本摊开的书，每一页都写着"可能"。
他抬起手，掌心的命源石热度顺着经脉流遍全身，共执纹的黑雾不再挣扎，反而变得柔软，像一条可以随意编织的丝带。
"你在做什么？"墨渊的声音突然在牢笼里炸响，"别告诉我你想融合这些断裂命纹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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