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清宁所住的小院位于村子最东头,一人高的青砖墙围出一座一进的小院子。
平安正要开门,看到空空荡荡的大门,跟着视线下移,一把变形的大锁凄惨的躺在地上:“门锁竟然被人砸了!”
他震惊不已,“没有人看宅子吗?”
温清宁扫了眼平安捡起的门锁,看到上面斧头劈砍的痕迹,抿了抿唇:“这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座院子,旁的不过是我晒得菜干和几条腌肉……”
说话间抬手推门,就在推开大门的那一刻,一声长叹紧随其后——门屋原本存放柴火的地方,如今只剩下一地碎屑,她的柴火被人偷了,随后语气幽幽地又补上半句,“以及半墙干柴火。”
环视一圈,待发现自己找人特别制作的小耒耜也不见了时,温清宁登时气笑了,“呵!这是打量我不会回来还是怎得!”。
她力气小,便特意请人做了一个小耒耜用来翻地种菜。
竽瑟上前安慰:“郡君莫气,一会儿看看少了什么,明日让平安跑一趟县廨,报官找回就是。”
温清宁带着三人一面往里走,一面说道:“应该是被村里人拿去了,敢砸锁进院子不告而取的左右就那几户人家,寻个时间拿回来就成。”
院子是常见的小院,院中无树,只有积雪。
发财顺手拿起靠在一旁的木锸铲雪干活。
平安见状则拿起笤帚跟他后面清扫。
二人力气大动作快,不消片刻就把院中积雪堆在一起。
温清宁指着各屋介绍道:“这里是我回来后新起的屋子,南屋做了灶房。东屋是原是我师兄住的,西屋做了书房,平安和发财就住东屋吧。”提起师兄梁清,语气不免带出几分伤感。
“郡君,我们住西屋就成。”平安把胸膛拍的砰砰响,“习武之人耐冻!”
发财配合着点头:“早年跟着侯爷,冬天没钱的时候我们三个还睡过破庙。”
平安看到温清宁满脸惊讶,嘿嘿笑道:“侯爷那会儿是真穷,特别是刚把我和发财赎买出来的时候,我们为了凑钱做生意,啥都干过。那年夏天,只要一下雨,我们三个就泡在雨里挖地龙。”
这一下别说温清宁震惊,就连竽瑟都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挖地龙做什么?”
“卖钱。”平安表情怀念又得意,那可是他们挣到的第一笔钱,“医馆收这个,干地龙按重量收,活的按只收。”
竽瑟这才反应过来,地龙可以做药,有通经活络、平肝息风等功效,可用来治疗高热神昏、手脚麻木等病。
温清宁注意到他们冒雨挖地龙的事情,心中轻叹,地龙有雨天爬到地面的习惯,这种情况下能抓到的更多,人却也更容易生病。
“地龙虽然有长有短,但是收的价钱都一样。”平安继续说道,“所以我们就卖干地龙,不是炮制好的,是晒干的那种。这种比炮制好的便宜,但也比卖活的划算。”
发财把雪堆拍实,瞟一眼摇头晃脑的平安,补充道:“后来就卖活地龙,挖到就卖,绝不过夜。”
“为何?”温清宁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。
“因为平安睡觉不老实,把晒地龙的笸箩打翻了。”发财点到为止。
温清宁倒吸一口冷气,想象了下地龙满身爬的样子,不自觉抖了抖身子。
竽瑟面色大变,打了个摆子。她虽然是大夫,可也受不了活的地龙,还是一堆活地龙,光是想一下那密密麻麻蛄蛹不停地样子,就头皮发麻。
温清宁连忙打住地龙的话题,指了指东屋:“你们还是住在这屋,我一会儿把师兄的东西规整出来。”
待二人点头应下后,又看向南屋前一小片荒掉的菜地,“这是我的小菜地,可以自给自足,有时还能去城里换些钱。”神态骄傲。
她又抬手指向东侧,“出了院子往东走上两射之地便有一条小河,暖和时,提前一夜放上鱼篓,第二日早些过去取,运气好能网住一条昏头的鱼儿。我阿耶阿娘要再往东一些,那里我种了两棵黄檗树。”
温清宁少见地多话,谈起在小院中的生活上弯的嘴角都没有落下过。
三人见她如此高兴,也不打断,一边分头干活,一边耐心听着。
平安则偷偷把她说的都记在心里,准备给自家侯爷去信时全部写进去。
正忙碌着,忽然挤进来一个尖利的女声:“哎呀!真是九娘回来了!我就说不能看错!”
温清宁转头看去,入眼就是一个胖面肥腰,面上敷粉的妇人。
看到妇人的第一眼,她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,眼底的笑容消失,只留下嘴角的弧度,不冷不热地喊了一声:“二嫂。”
来人是温氏族长的二儿媳,姓牛,其父是中兴县录事。
牛氏随口应了一声,几步上前伸手直接摸上温清宁披在身上的大氅,满脸艳羡的摸着:“这是啥做的,看着就暖和,我前头着了风寒,要是有你这件衣裳哪还能冻病。”
温清宁听出来她是在要衣服,后退两步:“这是别人借我穿的,过些日子还要穿回去,所以二嫂别乱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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