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浓得化不开,沉沉地覆盖着官道两旁的山林。白日里车马喧嚣的驿路,此刻只剩下风穿过林梢的呜咽,以及篝火燃烧时木柴发出的噼啪脆响,在这无边的寂静里,显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寂寥。
沈微裹紧了身上略显单薄的披风,背靠着粗粝的树干,目光落在面前跳跃的火焰上。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空气,映照着她清瘦却线条坚毅的侧脸,也映出对面萧砚深邃的眉眼。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刺杀,虽然击退了敌人,但马匹受惊,随行的护卫也略有损伤,只能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露宿一晚。
篝火驱散了深秋夜里的寒意,却驱不散两人之间那份因白日变故而沉淀下来的凝重。小桃和其他护卫在不远处另一堆篝火旁休息,这边只剩下他们两人,一种奇特的、带着劫后余生余韵的静谧笼罩着他们。
“冷么?”萧砚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。他拿起一根枯枝,拨弄了一下火堆,让火焰燃得更旺了些,跳跃的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。
沈微摇摇头,声音有些微哑:“还好,有火。”她顿了顿,看向他,“你的伤…真的没事了?”她指的是白日里萧砚为了护她,手臂上被刀锋划开的那道口子。虽然已经处理过,敷上了她利用系统知识调配的金疮药,但沈微心里总有些放不下。
萧砚抬起手臂,活动了一下,动作间带着习武之人的利落。“无碍,皮外伤。倒是你,”他抬眼,目光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专注,“今日受惊了。那些人是冲我来的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静,陈述着一个事实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。沈微迎上他的目光,在那深邃的眼底,她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疲惫和…沉重。那并非仅仅是今日遇刺带来的,更像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负担。
“我没事。”沈微再次强调,声音里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意味,“经历过赵家的事,这点阵仗还吓不倒我。”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些,“倒是你,萧大人,看来这‘县令’当得,仇家不少啊?”她的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点试探的意味。
萧砚没有立刻回答。他沉默地将手中的枯枝投入火中,看着它被火焰吞噬,发出更明亮的火光,随即又化为灰烬。跳跃的火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,仿佛映照着他内心翻涌的思绪。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比夜风更低沉:
“沈微,”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唤她的全名,而非疏离的“沈姑娘”或公事公办的“沈东家”,这微妙的转变让沈微心头一跳。“你可知,我并非只是一个小小的清河县令?”
来了。沈微的心猛地提了起来。她早有预感,萧砚的身份绝不简单。他那份远超县令的从容气度,处理事务时展露的雷霆手段和深不可测的底蕴,还有那些明显训练有素、对他忠心耿耿的护卫……一切都在指向一个答案。她放在膝上的手,不自觉地微微蜷缩了一下,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,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,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火光对面的人,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“县令…只是我暂时的身份,一层行走世间的皮囊。”萧砚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萧索,那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孤寂与沉重,与他平日里运筹帷幄、智珠在握的形象截然不同。他微微仰头,望向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墨色苍穹,仿佛在透过那无垠的黑暗,看向某个遥远而沉重的过去。
“我姓萧,单名一个砚字。这并非化名,但‘靖王府’三字,才是我真正的来处。”他缓缓吐出这几个字,声音不大,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在沈微心中激起滔天巨浪。
靖王府!
沈微的呼吸微微一窒。即使她来自现代,对古代藩王制度的具体细节不甚了了,但也清楚“靖王”二字在大胤朝意味着什么。那是裂土封疆、手握重兵、权势滔天的存在!是真正站在帝国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!清河县令?这身份的落差,如同天堑!
难怪!难怪他能轻易压制赵家,让州府来的大商行也忌惮三分!难怪他能拥有如此精锐的护卫!难怪他那日能拿出代表王府的玉佩,震慑住宫中来的太监!所有的疑点,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,答案清晰得近乎残酷。
“靖王…世子?”沈微的声音有些干涩,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。她虽然有所猜测,但亲耳听到他承认,那份冲击力依然巨大。
萧砚收回望向夜空的目光,重新落回沈微脸上。火光跳跃,映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——有坦诚后的释然,有面对未知反应的些许忐忑,但更多的,是那挥之不去的沉重。
“是。”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,声音低沉而清晰。“我乃靖王萧弘独子,大胤朝唯一的靖王世子。”
篝火噼啪作响,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。沈微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声。她看着火光下萧砚那张俊美却染上风霜的脸,此刻卸下了惯有的温润或锐利,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背负着千钧重担的孤寂感。这与她记忆中那个在清河县衙内运筹帷幄、在危机时刻挺身而出保护她的“萧大人”,既重合,又割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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