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潇潇,风吹落叶。
张学良坐在老虎椅上,目光凝重地打量着两侧的真老虎标本,仿佛那些猛兽随时会从静止的状态中苏醒,扑向窗外的日本人。
他的内心却如同被迷雾笼罩,难以自拔。
王至诚顺着张学良的视线向门外望去,见杨宇霆带着洪九等人匆匆赶来。王至诚还是第一次见到杨宇霆。此人中等身材,体格健壮,头发剃得光亮,浓眉大眼,似乎透出一股勇猛的气势。
洪九满脸愁苦,站在门外犹豫不决,似乎正在为见张学良做着思想斗争。觉得不便于去打搅张学良,只是想请杨宇霆帮他说句话。
“吞吞吐吐要对汉卿说什么?”杨宇霆问道。
洪九一想:杨宇霆是张作霖的心腹和幕僚,张学良虽资历较浅,但杨宇霆曾协助他军事训练,两人一度关系密切,甚至被比作“刘邦与樊哙”的搭档。然而,张作霖遇刺后,杨宇霆以元老自居,公开质疑张学良的决策能力。多次在公开会议上反驳张学良的计划,甚至擅自处理政务,削弱少帅权威。
洪九想一手捂两鸟,既能取得张学良的信任,也不得罪杨宇霆。但没想到杨宇霆识破了他的伎俩。杨宇霆不想在这个敏感阶段找一些麻烦,于是带着洪九前往。
一会儿,杨宇霆带着洪九到了老虎厅门口,毫不留情地把洪九踹了进去。
洪九白挨了杨宇霆的一脚,又不敢向张学良汇报,就一个人站在张学良面前。
“又是日本人?”张学良头也不抬,语气冷淡。此时,他刚从王家桢手中接过蔡智堪秘密带回的《田中奏折》。这份奏折记录了日本政府的侵华政策,给东北当局提供了重要情报。
王家桢自喜地将抄本递交给张学良,随即便要赶往南京报告。
“日本人还敢来?是!汤二虎来了!”洪九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语气。
“是汤二虎。”张学良冷冷一声,随即命令:“谁也不能进!”
“我说过了,可是……”洪九结结巴巴,显然感到局面棘手。
张学良的脸色愈加阴沉,挥手示意洪九退下,“你们白吃干粮吗?”
洪九虽不甘,但明白张学良的心意,连忙退到门边,目送杨宇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。
汤二虎,原名汤玉麟,字阁臣,生于1871年,幼时家庭贫寒,曾为富人放牛、放羊,后来因缘故上山成为了匪徒。他在辽河流域名声大噪,有了“汤二虎”的绰号。
据说,这个名字是张作霖所赐。最终,在张作霖的扶持下,他在热河担任西北大门的守卫。如今,汤玉麟听说张作霖百日,便急于来此寻衅。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汤二虎的嘶吼:“小六子!”
“依我看洪九未必拦得住。”王至诚小声道,语气中透出一丝担忧。
汤玉麟是东北政务委员和热河省主席。他不仅武艺高强,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强人。洪九迎上去想阻拦他,结果被汤玉麟轻松地举过了头顶,不屑地将他抛开。
此时,杨宇霆骑着骏马赶到,控制住了马缰,让马围着汤玉麟转动。年轻时,杨宇霆因偷看骑马被战马咬伤,如今已是驰骋疆场的老将。
杨宇霆见汤玉麟如此放肆,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,勒住了马,但汤玉麟却趁机追了上去,直至一片竹林中,两人失去了踪影。
“我是你大伯汤玉麟!”汤玉麟的声音像一堵高墙,挡住了东殿的房门。
张学良的小弟急匆匆跑来报告,张学良心中一震,没想到自己父亲一手扶持的汤玉麟,竟已成为冯玉祥的部下,甚至沦为了盗墓贼!他立即让小弟想办法将他赶走。
“贤侄!你怎能如此待我大伯?”汤玉麟在老虎厅的门口指手画脚,声音中透着不屑,“光绪二十六年,你父亲率领保险队被土匪攻打,幸好我部解救,他感激我救命之恩,与我结为金兰之交。”
“是谁在门外如此无礼?”王至诚走上前,面色严肃。
汤玉麟毫不在意地说:“因我汤玉麟比张作霖大四岁,张作霖拜我为义兄。我是小六子的伯父!”
王至诚冷冷地答道:“既然你是张作霖的义兄,在他的‘百日’之际,无半点悲壮,却大呼小叫,岂不惊扰张作霖?”
汤玉麟毫不在意,继续步步逼近,甚至闯入老虎厅。见桌上摆着酒菜,他毫不客气地坐下,正要动筷,被王至诚制止。
“请停下!”王至诚冷冷道,“张勋复辟失败,汤玉麟深感罪责,曾令汤母与张作相、张景惠一同前去帅府悔罪。汤母跪地求情,张作霖以宽容之心一笑了之,汤玉麟却在守西北大门期间投奔冯玉祥!如今张作霖之‘百日’,你竟然如此到来大帅府?”
汤玉麟却毫无忌惮,竟在短短功夫内将张学良的酒菜一扫而空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,“小六子,我与我爹的情谊尽在这帐子上。”说着,他从身后行李中取出一张宣纸,向张学良走去。
张学良心中不禁一震,强压下心头的怒火,冷眼注视着眼前的“伯父”,心思却在翻涌。
张学良明白,汤玉麟这一来,绝不仅仅是为了旧情重聚,还有更深的阴谋等待他去揭开。此时,张学良的思绪如箭,坚定起来。他要在这场权谋的风暴中,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。
“我们之间的情义,早已随岁月消散。”张学良低沉地说,眼中闪过一丝冷光,“你来此是何用意?”
汤玉麟微微一愣,似乎没有预料到张学良会如此果断,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。他忽然意识到,眼前这个年轻人,绝非当年那个需要保护的“少爷”。而这场权力的游戏,早已开始。
张学良暗自决心,绝不会让自己成为这场棋局中的棋子。他的目光如刀,直视汤玉麟,似乎要看穿他心中隐藏的算计。就在这瞬间,整个老虎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。
故事的悬念也在这一刻埋下,张学良与汤玉麟之间的对峙,预示着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权力斗争与人性考验。面对即将而来的风暴,张学良知道,自己只有迎接挑战,才能在风云变幻中找到自己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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