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沉，我站在窗前，手中紧握着那封密信。李善长的名字赫然在列，像一根刺扎进心头。小贵子已经去查证原件是否尚存，但即便只是这封副本的存在，也足以让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。
赵尚书的余党尚未肃清，如今又牵扯出这样一位功勋卓着的老臣，局势变得更加复杂。若贸然揭发，恐怕会引发朝堂震动，甚至动摇朱元璋对我的信任。可若按兵不动，任由事态发展，则可能错失良机，让更大的隐患潜伏下来。
“娘娘。”小英轻声唤道，“外头有消息传来，说是新敌那边派了人来，想要与我们谈判。”
我微微一怔，随即冷笑：“倒是来得快。”
小英迟疑了一下，低声道：“他们说……愿意和解，只要我们不再追究赵尚书旧部的事。”
我垂眸思索片刻，缓缓开口：“看来他们是察觉到了什么，想用和解之名，拖延时间，掩护真正要保的人。”
小英点头：“娘娘的意思是？”
“答应他们。”我将手中的密信放下，目光冷冽，“我要亲自去一趟，看看他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。”
第二日清晨，我在宫中召见了新敌派出的使者。对方是一名中年官员，面相平和，言语恭敬，却掩饰不住眼底的谨慎与试探。
“娘娘，我家大人诚意满满，只求能和平解决此事，避免朝廷动荡。”他拱手说道。
我端坐于案前，神色淡然：“你们倒是有心了。不过，既然谈和解，总得拿出点诚意才是。”
使者微微一笑：“娘娘明鉴，我家大人愿献上赵尚书昔日往来书信三十余封，并保证今后不再插手朝政。”
我心中一动，面上却不露分毫：“哦？这些书信现在何处？”
“已命人连夜整理，稍后便会送至娘娘府邸。”
我轻轻敲了敲桌面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：“如此，倒是个不错的开端。本宫便应下这场和解谈判，地点就定在城南的如意楼吧，三日后辰时。”
使者起身行礼：“多谢娘娘成全。”
待他离去后，我立即召来小贵子。
“如意楼那边，你安排人手了吗？”
小贵子点头：“早已布置妥当，连偏厅、后门都派人盯上了。若有异动，立刻就能知晓。”
“很好。”我站起身，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，“这次，我倒要看看，他们究竟想玩什么把戏。”
三日后，如意楼内，气氛凝重。
我身着素色宫装，带着几名贴身侍从踏入楼中。对方一行五人已在二楼雅间等候，为首的是位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，神情自若，似乎胸有成竹。
“娘娘大驾光临，实在荣幸。”他起身迎道。
我淡淡一笑，落座后示意侍从退下。
“今日既是和解之谈，那就开门见山吧。”我端起茶盏，轻啜一口，“你们的条件，我已经听说了。但我想知道，除了那些书信，你们还能给出什么？”
男子微笑道：“娘娘果然爽快。其实，我家大人还有一份礼物，不知娘娘可有兴趣听一听？”
我抬眸看他：“说来听听。”
他不急不缓地取出一封折好的纸笺，推到我面前：“这是赵尚书生前所写的一封密信，提及了一位朝中重臣与其私下往来的证据。”
我心中一震，表面却依旧平静：“哪位大臣？”
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：“李善长。”
果然是他。
我缓缓展开纸笺，快速扫过内容。字迹确为赵尚书所留，而其中提到的几处细节，也与我手中那份密信吻合。但这封信……是否真迹？
我抬头看向男子：“这份证据，可信度如何？”
男子笑道：“娘娘若是怀疑，大可找人辨认笔迹。”
我将信收起，淡淡道：“好，我会查验。但仅凭这一封信，还不足以让我相信你们的诚意。”
男子微微颔首：“娘娘所言极是。我家大人还有一条重要情报——李善长近来频繁接触几位边关将领，似有图谋。”
我心中一凛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：“你们为何要告诉我这些？”
男子正色道：“因为我们不想看到朝廷再起纷争。李善长权势滔天，若继续坐大，恐怕连陛下都会忌惮。娘娘若能借此机会扳倒他，便可稳固自身地位，同时也能确保这场清洗不会波及无辜。”
我静静看着他，半晌才道：“你们倒是考虑周全。”
男子微微一笑：“娘娘英明，自然明白我们的用心。”
我放下茶盏，语气微寒：“那么，你们希望我如何回报？”
男子敛容道：“只需娘娘答应，在接下来的调查中，放过我们几位大人即可。”
我轻笑一声：“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。”
男子面色不变：“娘娘既知大局，想必也不会因小事而误大事。”
我沉吟片刻，缓缓点头：“我可以考虑你们的请求，但前提是，你们必须配合我，提供一切可用的情报。”
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：“娘娘圣明。”
谈判结束后，我带着人离开如意楼，回到宫中已是傍晚。
“娘娘，您真的打算放他们一马？”小贵子低声问道。
我摇头：“怎么可能？他们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。李善长的问题，的确值得深究，但他们未必真心想帮我。我要做的，是利用他们的信息，找出真正的破绽。”
小贵子皱眉：“可是，如果他们提供的信息是真的，那李善长岂不是……”
“所以，我们必须尽快行动。”我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“你立刻去查那封信的来源，还有，密切注意李善长的动向。另外，派人盯着那位‘使者’，我要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。”
小贵子领命而去。
夜风拂过窗棂，烛火摇曳。我知道，这场谈判只是一个开始。他们想借我之手铲除李善长，而我，则要借他们的棋，布自己的局。
如意楼的偏厅里，一名黑衣人悄然走出，望着远去的马车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她果然聪明。”他低声自语，“但再聪明，也不过是我们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罢了。”
他转身走入暗巷，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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