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歌城头,彤云密布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九间殿内,丝竹管弦之音靡靡,酒气混着浓郁的脂粉香,熏得人头脑昏沉。纣王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,冕旒歪斜,眼神迷离。妲己依偎在他怀中,玉指捻着一颗紫玉葡萄,轻轻送入纣王口中,眼波流转间,媚态横生,一丝不易察觉的妖异红芒在眸底深处一闪而逝。
“大王…” 妲己声音酥软入骨,呵气如兰,“今日朝会,那商容、比干几个老东西,又拿什么祖宗成法、天象示警来聒噪,扰了陛下清听,当真可恶呢。”她葱白指尖若有似无地在纣王胸口画着圈,激起纣王一阵燥热。
纣王眉头一拧,不耐烦地挥手:“扫兴!孤富有四海,乃天下共主!行事何须看那些腐儒脸色?爱妃不必烦忧,明日再敢多言,定要他们好看!”
“大王威加四海,自然不惧这些蝼蚁。”妲己轻笑,红唇贴近纣王耳畔,吐气带着奇异的幽香,“只是…妾身听闻,近日朝歌城来了位异人,道法通玄,能呼风唤雨,撒豆成兵,更有一身颠倒阴阳、移星换斗的大神通。若能得此人为陛下效力,震慑那些心怀叵测之徒,岂不美哉?”
“哦?”纣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,“竟有如此能人?速速宣来!孤要亲眼见识!”
不多时,殿外阴风骤起,吹得殿内烛火乱晃。一道灰色身影如鬼魅般飘入大殿,无声无息。来人一身灰扑扑的道袍,面皮焦黄,三缕稀疏的山羊胡,一双倒三角眼精光四射,正是申公豹!他目光扫过纣王与妲己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怨毒与得意交织的复杂神色,随即躬身行礼,姿态却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与倨傲。
“山野散人申公豹,拜见陛下、娘娘。”声音沙哑,如同砂纸摩擦。
“你就是申公豹?”纣王上下打量,见其貌不扬,略有失望,“爱妃说你神通广大,且露一手给孤瞧瞧!”
申公豹嘴角勾起一丝诡谲的弧度:“雕虫小技,恐污圣目。”他右手掐诀,口中念念有词,猛地朝殿外一指!
轰隆!
一道惨白的雷霆毫无征兆地劈落,将殿外一株合抱粗的铜铸灯柱拦腰劈断!断口处焦黑一片,滋滋冒着青烟!殿内群臣吓得魂飞魄散,宫女内侍更是瘫软在地。
不等众人惊呼,申公豹左手袍袖一展,几点乌光射出,落地化作数个身高丈余、青面獠牙、手持钢叉的狰狞鬼卒!鬼卒周身黑气缭绕,对着虚空发出无声的咆哮,殿内温度骤降,阴风刺骨!
“大王,此乃贫道豢养的‘幽冥力士’,力大无穷,刀枪不入,可替陛下扫清一切障碍!”申公豹声音带着蛊惑。
“好!好手段!”纣王看得目眩神迷,拍案叫绝,“爱妃果然慧眼识珠!申道长真乃神人也!孤封你为护国大法师,赐金印紫绶,入主摘星楼!朝中大小法事,国运推演,皆由道长执掌!” 妲己依偎在纣王怀里,看着申公豹,嘴角那抹妖媚的笑意更深了。
申公豹倒三角眼中精光暴涨,躬身再拜,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:“谢大王隆恩!贫道定当竭尽所能,保我成汤江山永固!” 他低垂的眼帘下,怨毒与野心如毒藤疯长——姜子牙,你看到了吗?你被赶下昆仑,而我申公豹,已登临朝歌之巅!天命封神?哼,鹿死谁手,尚未可知!
摘星楼顶,云雾缭绕,几如仙境。然而楼下的御花园深处,却已被改造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修罗场。
巨大的白玉池中,并非清水,而是醇香浓烈的美酒!酒气冲天,熏人欲醉。池边,以整根金丝楠木搭建成连绵的“肉林”,树枝上挂满烤得金黄流油、香气四溢的珍禽异兽——熊掌、猩唇、驼峰、豹胎…触手可及。纣王拥着妲己,在池中泛舟嬉戏,随手扯下一块滴油的鹿肉塞入口中,又舀起一瓢美酒当头淋下,酒肉混杂,汁水横流,发出野兽般的狂笑。宫女们仅着寸缕薄纱,被迫在酒池中追逐笑闹,稍有不慎滑倒呛酒,便引来妲己银铃般却冰冷刺骨的嘲笑。
花园正中,矗立着两根合抱粗、高约两丈的狰狞铜柱!柱身被炭火烧得通红,炽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,发出滋滋的可怕声响。柱身上布满扭曲凸起的尖刺与纹路。这便是“炮烙”!纣王搂着妲己高坐看台,如同观赏绝世戏剧。费仲、尤浑谄笑着押上一名因直言进谏而被扣上“诽谤君上”罪名的老臣。
“大王!老臣一片忠心!商容丞相、梅伯大夫…他们死得冤啊——!”老臣须发皆白,目眦欲裂。
“聒噪!”纣王醉眼惺忪,不耐烦地挥手,“让他去尝尝‘抱柱’的滋味!”
两名如狼似虎的鬼卒(申公豹所召)狞笑着,将不断挣扎哭嚎的老臣抬起,狠狠按向那烧得通红的铜柱!
“滋啦——!!!”
一股混合着皮肉焦糊与油脂燃烧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!伴随着一声非人的凄厉惨嚎!老臣的身体如同投入熔炉的生肉,瞬间粘在铜柱上,皮开肉绽,青烟直冒!他疯狂扭动,却只让皮肉与铜柱上的尖刺粘连得更加紧密!惨叫声由高亢转为嘶哑,最终化作断续的呜咽,整个人如同被钉在火焰地狱的标本,在刺鼻的焦臭与弥漫的青烟中,一点点化作扭曲焦黑的残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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