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三天之外,混沌汹涌如沸。
地水火风肆虐,时空碎片乱流,足以湮灭大罗金仙的混沌风暴在此不过是寻常背景。然而在这片绝对的毁灭之域深处,却悬浮着一座古朴、永恒的道宫——紫霄宫。宫墙非金非石,色泽混沌,流淌着难以言喻的道韵,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前便已存在,又似超脱于时光长河之外。宫门紧闭,其上两个模糊的“紫霄”道纹,望之便令人心神摇荡,几欲沉沦道海。
嗡!
毫无征兆,紫霄宫那仿佛亘古未曾开启的宫门,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。没有霞光万道,没有瑞霭千条,只有一股浩瀚、冰冷、至公至正、仿佛天道本身降临的意志,如同无形的潮汐,瞬间席卷了洪荒六位至高圣人的心神!
昆仑山玉虚宫内,正为十二金仙讲解玉清仙法的元始天尊声音戛然而止,威严的面容骤然肃穆,霍然起身。
碧游宫万仙喧哗戛然而止,通天教主怀抱的青萍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,他眼神锐利如电,一步踏出便消失在云台。
八景宫氤氲紫气中,老子缓缓睁开双眼,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情绪,只将手中扁拐轻轻一顿,身下青牛会意,四蹄生云。
西方须弥山清净琉璃境,接引、准提二圣同时自莲台上站起,眼中悲苦与智慧之光交织,脚下金莲绽放,破空而去。
娲皇天内,凭栏远眺混沌的女娲娘娘黛眉微蹙,指尖五色石光华流转,身影已在原地淡去。
六道圣光,跨越无尽时空,几乎同时投入紫霄宫敞开的门扉之中。
宫内景象,超乎想象。
无天,无地,无上下四方。唯有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流,在一种至高意志的约束下,化作一条条温顺的“道河”,无声流淌。道河汇聚的中心,一方非虚非实的蒲团静静悬浮。鸿钧道祖端坐其上,身形似虚似实,面容模糊不清,唯有一双眸子,清澈如万古寒潭,倒映着洪荒过去未来,六圣在其面前,亦感自身渺如尘埃。
“拜见老师!” 六圣不敢怠慢,无论平日如何威严、狂放、悲悯、超然,此刻皆执弟子礼,躬身参拜。圣威在此宫内,亦被压制到极致。
“巫妖量劫已过,天地秩序崩坏,三界无主,纲常紊乱。” 鸿钧道祖的声音响起,没有情绪起伏,却字字如天道纶音,敲在六圣心间,“当立天庭,统御三界,梳理阴阳,维系洪荒运转。”
此言一出,紫霄宫内流淌的混沌道河似乎都凝滞了一瞬。六圣心头皆是一凛,随即,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交锋碰撞!
元始天尊率先开口,声音带着玉清仙光特有的堂皇正大:“老师明鉴!天庭统御三界,位格尊崇,非根性深厚、福缘绵长、德行无亏者不可胜任。吾门下广成子,乃击金钟首仙,身具大福德,道心通明,执掌玉清法令,可担此重任!” 他目光扫过通天与西方二圣,隐含睥睨。若能得此位,阐教气运将彻底凌驾于诸教之上!
“哼!二兄此言差矣!” 通天教主立刻反驳,青萍剑在怀中嗡鸣,煞气冲霄,“天庭统御万灵,岂能只论出身根脚?当有海纳百川、包容万象之胸襟!吾座下多宝道人,修为已臻大罗,深谙万法,更有统御万仙之能,执掌天庭,方能令三界归心!” 他岂能坐视阐教染指如此权柄?天庭若入截教之手,万仙来朝之势将不可阻挡!
接引道人悲苦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急切,双手合十,声音带着奇异的度化之力:“天庭维系,需大慈悲、大毅力、大智慧。吾西方虽处贫瘠,然药师悲悯疗苦,弥勒笑看未来,地藏心系幽冥,皆具普渡众生之宏愿。若得其一执掌天庭,必能导三界向善,消弭戾气。” 西方教太需要这天庭正统之位来传播教义,获取洪荒气运!
准提道人更是目光灼灼,七宝妙树虚影在身后浮现,刷动七彩神光:“师兄所言极是!天庭权柄,关乎洪荒气运流转。吾西方教义,最擅梳理因果,调和阴阳。将天庭居于西方,方能物尽其用,泽被苍生!” 他毫不掩饰对天庭的垂涎。
老子端坐青牛背上,眼帘微垂,仿佛置身事外,只淡淡道:“天庭之主,当无为而治,顺天应命。玄都心性纯然,近吾大道,或可一试。” 虽语气平淡,却将玄都之名抛出,显示人教亦不放弃此机缘。
女娲娘娘静立一旁,周身造化清气流转,隔绝了诸圣争论的锋芒。她目光扫过争得面红耳赤的元始、通天、接引、准提,又看了看似乎置身事外的老子,绝美的容颜上无喜无悲,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淡淡的嘲讽与疏离。妖族已没落,她无心也无力再争这天庭权柄,只作壁上观。
一时间,紫霄宫内圣威激荡!元始的玉清仙光如金霞利剑,通天的上清剑气似裂天青电,接引的佛光金莲绽放无量光,准提的七宝神光刷动诸天法!老子的无为道域看似淡薄却无处不在,将汹涌的圣威稍稍抚平,却又微妙地维持着平衡。六股圣道意志在混沌道河上空激烈碰撞、绞杀,无形的法则涟漪疯狂扩散,若非鸿钧道祖坐镇,此地早已化为混沌绝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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