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徽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酉时,长安西市的铜器铺 “天工坊” 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寂。阿夜掀开褪色的布帘踏入店铺时,一股混杂着铜锈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屋内光线昏暗,仅靠墙角一盏油灯勉强照亮,摇曳的火苗下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专注地打磨着手中的日晷部件,布满老茧的手指在金属表面轻轻摩挲,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王匠师,观星阁司南有请。” 阿夜摘下狼首面具,露出冷艳的面容,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老者的动作微微一顿,浑浊的眼睛缓缓抬起,目光落在阿夜腰间的观星阁令牌上,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似是惊讶,又似是早有预料。许久,他才放下手中的工具,叹了口气:“老了,没想到还能等到这一天……”
与此同时,观星阁内,司南正凝视着墙上的长安地图,目光在玄武门、光德坊、崇仁坊几个标记点上来回游走,脑海中不断复盘着演示的日晷误差诡计。墨九安静地坐在一旁,机关盒在他手中飞速运转,将收集到的线索进行整理分析。
半个时辰后,阿夜带着王匠师抵达观星阁。踏入大门的那一刻,王匠师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,他仰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建筑,眼中泛起泪光。二十年前,他也是这里的一员,曾参与过那桩改变他一生的舞弊案。
“王匠师,请坐。” 司南转身,目光温和却又带着审视,示意王匠师在桌前坐下。桌上,整齐地摆放着从【钦天监舞弊案】卷宗翻查中得到的二十年前钦天监舞弊案资料,以及阿夜走访收集的日晷校准记录,还有演示时用过的日晷模型。
王匠师缓缓坐下,苍老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,像是在寻找某种支撑。“您应该知道我们为何请您来。” 司南开口,声音沉稳,“二十年前的钦天监舞弊案,还有如今这一系列与日晷误差相关的命案,想必您都清楚其中的关联。”
老人沉默良久,布满皱纹的脸上阴晴不定,最终,他像是下定了决心,长叹一声:“罢了,罢了,就让老头子我把这埋在心里二十年的秘密说出来吧……”
“二十年前,我还在钦天监任职,负责日晷的制作与校准。” 王匠师的声音有些沙哑,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过往,“那时,现任钦天监主官还是个年轻的官员,但他野心勃勃,一心想要往上爬。恰逢玄武门之变前夕,他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……”
司南眼神一凛,专注地听着,墨九也停下手中的动作,全神贯注地用机关盒记录着。“他们要篡改星象预言,为玄武门之变制造‘天命所归’的依据。” 王匠师继续说道,“而日晷作为观测时间与星象的重要工具,自然成了他们下手的关键。我被迫参与其中,负责修改日晷的刻度,让观测到的星象符合他们的需求。”
“所以,二十年前冬至日的测算错误,是你们故意为之?” 司南想起自己计算出的结果,追问道。
王匠师苦涩地点点头:“是的,我们不仅修改了日晷刻度,还伪造了大量的天文观测记录。那一次舞弊非常成功,他们达到了目的,而我却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中。事后,我被威胁,不得不离开钦天监,隐姓埋名在西市做铜匠。”
阿夜皱起眉头,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:“那如今这七桩命案,还有日晷误差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手法,也是他所为?”
老人的身体微微颤抖,眼中闪过一丝恐惧:“从你们描述的作案手法来看,应该是他。这些年,他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,与突厥商队、波斯势力勾结,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利用星象再次掀起风云,颠覆李唐江山,实现他不可告人的野心。”
司南拿起桌上在主官书房搜到的星象铜符残片,递到王匠师面前:“您可认识这个?”
王匠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手指颤抖着接过残片,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北斗七星图案:“没错,这就是当年我们用来标记舞弊日晷的铜符,只有参与其中的核心人员才知道。这个图案的制作工艺独特,世间绝无仅有,看到它,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……”
墨九比出 “证据链” 的手势,机关盒立刻将王匠师的证词与之前的线索进行整合。从舞弊案底,到匿名举报,再到发现的日晷误差诡计,所有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,被一根线紧紧串联起来,而线头,直指钦天监主官。
“他很谨慎,这么多年一直隐藏得很好。” 王匠师放下残片,神情疲惫,“但他对星象的痴迷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,这次的七星连珠案,他以为能重现当年的‘辉煌’,却没想到会栽在你们手里。”
司南微微眯起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钦天监主官那张道貌岸然的脸:“他利用日晷误差制造三重不在场证明,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,完成他所谓的‘星象预言’计划。但他忘了,再精密的阴谋,也会有破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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