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建一地,盐务整饬已有时日,成效颇为可观。
茹太素身为都转运盐使,于福建行事作风铁血刚硬,因而得罪诸多士绅豪族。
此一众士绅豪族之中,不乏与胡党交情极深者。
这些士绅豪族心怀怨愤,聚在一处商议后,纷纷差人找到与之交好的胡党官员。
他们言辞带着几分利诱,央告这些官员务必将福建盐务之事,详详细细告知朝中胡党高层。
那些胡党官员,或碍于情面,或贪图好处,遂一一应下,赶忙修书或亲自入朝,将福建盐务诸事,如实汇报给胡党高层。
应天府中,胡惟庸府邸所在之处。一日,有一礼部官员,前往胡府求见胡惟庸。
胡府管事得了消息,赶忙入内通报。不多时,胡惟庸便传令,允那礼部官员入内。
那礼部官员入得厅中,见胡惟庸端坐主位,忙躬身行礼,小心翼翼道:“大人,卑职此次前来,实因福建盐务一事。听闻茹太素在彼处作风强硬,整顿盐务之举,已惹得当地诸多士绅豪族不满。他们皆言,此举坏了规矩,损了他们生计。如今,这些士绅豪族恳请大人出面,设法干预福建盐务,让其恢复旧制,也好保他们身家。”
胡惟庸眉头微皱,冷哼一声道:“说得轻巧,那茹太素乃是陛下钦点派往福建的钦差,本相又能有何法子?”
那礼部官员听闻此言,僵在原地,脸上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,嘴角微微抽搐,眼神中满是尴尬与无措,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。
胡惟庸心中,实则早有计较,只是此事牵涉颇广,处理起来颇为棘手。
福建盐务一事,着实让胡党获利颇丰,腰包满满,自是绝难轻言舍弃。然茹太素既为陛下所遣钦差,胡党又不便公然从中阻拦,此事还需从长计议,细细思索妥善之策。
胡惟庸略一思忖,旋即差人至福建传信,暗中授意道:“汝等设法捏造些事端,务必坐实于茹太素身上。”
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但凡人有心,欲污一人之名,总有法子。
都转运盐使一职,身负重任,执掌一地盐务之全盘。其于盐之生产,需督管盐户劳作,确保产量稳定;于盐之运输,要统筹规划路线、调度运力,使盐货顺畅流通;于盐之销售,得把控市场,定定价之规,防私盐泛滥。
盐乃民生必需之物,关乎国计民生。都转运盐使妥善治理盐务,一则可充盈国库,为国家赋税添巨力;二则能稳物价、安民心,保市井之安稳。
故而此职于国之经济、民之生计,皆具举足轻重之地位。
都转运盐使司掌一地盐政,关乎民生国帑,极为关键。
其不仅要督理盐场生产,确保盐货足额产出,还需统筹运输,保障食盐顺畅流通各地,更得管控销售,维持市场平稳,杜绝私盐横行。
因其手握重权,所涉事务繁杂,影响广泛,稍有差池,便会引发盐政混乱、民生不安。
胡惟庸等人便盯上此点,欲借都转运盐使一职之重,行栽赃茹太素之举。
他们使人在福建各处散布谣言,称茹太素利用职权,私自操纵盐场产量,致使盐货减产,借此抬高盐价。
又造谣其暗中勾结私盐贩子,故意放松监管,任私盐流入市场,扰乱正常盐务秩序,妄图以此败坏茹太素名声,使其因盐务之重责难辞而获罪。
未几,中书省内,弹劾茹太素之奏折,纷至沓来。
胡惟庸于诸般弹劾茹太素之奏折里,细细遴选。李善长阅罢,心下生疑,这些折子皆于近期涌现,恰似众人预先商议停当,一同呈上。
李善长眉头紧蹙,将手中弹劾茹太素的奏折置于案上,抬眼望向胡惟庸,缓缓说道:“惟庸啊,你看这些奏折,颇为蹊跷。皆在近日突然出现,就似有人暗中安排,众人约好一般。这茹太素虽说在福建整顿盐务,行事作风强硬了些,可怎会在短短时日,引得这般多人一同上奏弹劾?其中怕不是另有隐情。”
胡惟庸心中一紧,面上却不动声色,淡然笑道:“李公多心了吧,许是茹太素在福建行事过激,惹了众怒,这才致使诸多官员纷纷上奏。”
李善长轻轻摇头,目光中透着疑虑,“即便他行事过激,也不该如此整齐划一,前后时间相差无几。此事太过反常,不可不细加琢磨。”
胡惟庸拱手道:“李公所言极是,只是不论其中内情究竟如何,这些奏折总归得呈于陛下御览,由陛下圣裁定夺。”
李善长微微颔首,便不再多言,心中暗自思忖,且静观这事态究竟如何发展。
中书省将奏折呈递之后,次日早朝,朱元璋于朝堂之上,便福建盐务一事,问询诸位大臣。
胡惟庸出列,恭敬一揖,率先说道:“陛下,自茹太素赴福建整顿盐务,成效确有可圈可点之处。盐场生产渐趋有序,税收亦有增长之态。”
言至此,他微微一顿,话锋陡然一转,面上添了几分忧虑之色,接着道:“然近日臣听闻诸多弹劾茹太素之语,此事关乎盐务大局,更系朝廷纲纪,臣以为,不可轻忽。还望陛下恩准,对此事详加彻查,以正视听,保我朝盐务长治久安。”
胡惟庸话音刚落,一众胡党官员赶忙出列,纷纷拱手附议。
其中一人率先说道:“胡相所言极是,福建盐务至关重要,茹太素既有此等弹劾之声,理当严查,以肃盐政。”
另一人亦紧接着道:“正是,此事若不彻查,恐坏我朝盐务根基,还望陛下圣裁。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皆附和着胡惟庸,力主对茹太素弹劾之事详加查办。
朱元璋听闻众人所言,心中已然明白几分,只是面上并未显露,神色平静。
稍作思忖后,缓缓开口道:“既如此,便依卿等所奏,着人严查此事。务必查个水落石出,以正朝廷纲纪。”
胡惟庸尚未及建言查办人选,朱元璋目光一转,径直看向刘伯温,朗声道:“刘伯温,此事便由你与督察院一同合力督办,定要将福建盐务弹劾一事,彻查清楚。”
胡惟庸闻此,不禁微微皱眉,然转瞬之间,便又将眉头舒展开来。
他心下暗自思忖,刘伯温参与查案,确是有些棘手,不过好在都察院中有自家党羽,若运作巧妙,此事或仍可按自己之意推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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