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，神女宫上空的结界在狂风中微微震颤，仿佛随时都会碎裂。秦意站在主殿前的石阶上，手中握着一柄断刃，身后是最后三百名神女宫弟子。
他们都知道，这一战过后，或许再无神女宫。
“阵眼还差三处。”洛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虚弱却坚定。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，眉心那道水神印记时隐时现，像是即将熄灭的灯火。
秦意没有回头，只是轻轻点头：“我去东侧。”
话音未落，一道黑影猛然从山门方向冲出，带着腥臭的魔气撞向阵法边缘。整座神女宫瞬间震颤，阵纹闪烁不定，仿佛要被撕裂。
“开始了。”他低声说，脚尖一点，身形如箭般射出。
第一道阵眼设在东侧偏殿，由七名弟子守护。可当秦意赶到时，偏殿已成废墟，三具尸体倒在地上，脸上布满黑斑，双眼翻白，嘴角仍挂着诡异的笑容。
“不是死于战斗……”他蹲下身，指尖轻触其中一人胸口，生死之力探入体内，顿时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波动——那是来自天魔的侵蚀，如同毒蛇般潜伏在经脉之中，悄然蚕食生机。
“他们在死前就被控制了。”他起身，目光冷峻地望向远方。
就在这时，偏殿残垣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秦意眼神一凝，生死之力凝聚掌心，正欲出手，却见一名弟子踉跄走出，满脸惊恐。
“救……救命……”
秦意没有动，而是静静看着那人走近。对方的步伐越来越快，直到距离五步之时，忽然暴起，手掌化作利爪，直取他咽喉！
秦意动了。
生死之力如锁链缠绕而出，直接将那人束缚在半空。下一瞬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人的胸口，竟缓缓浮现出一道黑色莲花图案，与他在灵脉之心看到的虚影极为相似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他冷冷开口。
那人喉咙发出嘶哑的笑声，声音不再像人：“你以为你能守住这里？神女宫……终将是祭坛。”
话音未落，那具身体突然自爆，黑雾四散，迅速渗透进阵眼基石之中。
秦意来不及多想，立即运转青莲之力，将黑雾逼退。可阵眼已经受损，灵力流动紊乱，若不及时修复，整条防线都将崩塌。
他咬牙，掌心贴住阵眼石，混沌青莲之力缓缓注入其中。
石面震动，一道模糊的“悯”字浮现，随即又迅速消散。
这是什么？
他心头一震，还未细思，远处便传来一声巨响——主殿方向，天魔主力已然压境！
主殿广场，战斗已进入白热化。
天魔大军如潮水般涌来，黑雾弥漫，无数邪物咆哮着冲击结界。神女宫弟子们拼死抵抗，剑光与魔气交织，血雨洒落。
洛璃立于主殿高台之上，银蓝双眸微启，残存的神格释放出淡淡威压，压制着敌方低阶魔物的躁动。可她的身影愈发虚幻，每一次施法，都像是用尽全力。
“她撑不了多久了。”一名长老低声道，眼中满是忧虑。
秦意赶到时，正看到洛璃猛地咳出一口银色血液，整个人摇晃了一下。
“够了！”他一步上前，伸手扶住她，“你的神格已经濒临崩溃，再这样下去……”
“我答应过她们……”洛璃抬头，目光坚定，“我要守住神女宫。”
话音刚落，她体内的神格突然剧烈震颤，一道裂缝在眉心印记中蔓延开来。紧接着，一股狂暴的力量自她体内爆发，四周的空间瞬间扭曲，数名靠近的弟子被掀飞出去。
“不好！”秦意立刻反应过来，“神格暴走了！”
他毫不犹豫地催动悯众生之力，双手结印，一道淡金色的光环笼罩住洛璃全身。狂暴的神力被压制下来，可洛璃的眼神却开始变得迷离。
“三十年前……封印……你还记得吗？”她喃喃自语，声音飘渺如梦。
秦意心中一震，但此刻无暇深究。他迅速下令：“所有人退开，结阵护住主殿！”
弟子们迅速行动，而秦意则将洛璃带入主殿中央的结界之内。
“冷静点。”他握住她的手，声音沉稳，“你现在不能失控。”
洛璃怔怔地看着他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，最终缓缓闭上眼，神格波动渐渐平息。
“谢谢……”她轻声道。
秦意没有说话，只是紧紧盯着她眉心的裂缝。他知道，时间不多了。
最后一战，在黎明前降临。
天魔主力终于突破外围防线，滚滚黑潮涌入神女宫腹地。结界轰然破碎，整个宫殿在震荡中摇摇欲坠。
秦意站在主殿顶端，俯视下方战场，神情平静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他问洛璃。
她点点头，眼中虽有疲惫，却透着决绝。
“那就来吧。”
两人并肩而立，同时抬手，神女宫残存的灵力汇聚而来，顺着他们的经脉流转至极致。秦意以悯众生之力为核心，引导洛璃残存的水神意志，两者交融，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神通。
“悯世·净灭。”
天地间骤然寂静，下一瞬，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他们身上爆发而出，宛如晨曦破晓，刺穿黑暗。
光芒所过之处，黑雾消散，魔物哀嚎，整个战场仿佛被净化。
天魔首领怒吼着迎击，可那道光芒却无视一切防御，径直穿透其身躯，将其彻底湮灭。
黑潮溃败，天魔大军在一瞬间土崩瓦解。
可就在光芒消散的一刻，洛璃的身影也随风飘散。
她的神冠碎裂，神格光芒黯淡，整个人软倒在秦意怀中。
“她只是睡着了。”秦意低头看着她，声音沙哑，“会醒来的。”
他抱起洛璃，踏过满目疮痍的神女宫，走向秘藏之地。
那里，有一道模糊的身影虚影静静地等待着，仿佛早已预见这一切的发生。
可秦意没有停下脚步。
他只知道，只要她还在，他就不会停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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