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未散,林府的灯火却已通明。明日便是主母寿辰,宾客云集,连远在百里之外的世家也纷纷遣人赴宴。而此刻,秦意站在廊下,望着那封信笺在袖中微微发烫。
他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。
竹叶沙沙作响,远处阁楼上的身影早已不见,但那一抹莲花纹路,却如烙印般刻在他脑海中。莲纹之人……圣女转世……玄天宗……这一切,仿佛是一张网,正悄然收紧。
“公子。”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秦意缓缓转身,目光微敛,看见一名老仆立于不远处,躬身道:“府上设宴,三少爷请您入席。”
秦意微微颔首,整理了下衣袍,缓步朝前厅而去。
大厅内早已是觥筹交错,丝竹之声不绝于耳。宾客满堂,皆是北境有头有脸的人物。林家虽为商贾世家,但在修道界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,尤其近年来与各大门派往来频繁,隐隐已有崛起之势。
秦意步入大殿时,不少人投来目光。有人低声议论,有人掩嘴轻笑,还有人干脆直接露出不屑之色——毕竟,他是上门女婿,还是个双腿残废、靠妻子扶持的废物。
秦意神色平静,缓步走到角落一处偏席坐下。这里位置偏远,几乎无人注意,倒也清静。
然而,还未等他落座,一道高亢的声音便从中央传来——
“诸位可曾听说过‘废物也能登堂入室’?今日我赵无极便要亲眼见一见,这位林家的姑爷,是否真有传说中的本事!”
众人哗然。
只见一名身穿青袍的青年踏步而出,腰间佩剑,面容俊朗,眉宇间透着一股傲气。正是赵无极,北境年轻一代中最负盛名的武道天才,据说已踏入凝气五重天,天赋卓绝,前途无量。
他目光凌厉,直指秦意,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,“林家姑爷,你若不敢应战,便请自行离席,莫污了这等盛会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寂静。
赵无极此举,显然是有意为之。他本就受林家看重,与三少爷交好,此次借寿宴之机打压秦意,既可彰显自身威势,又能讨好林家高层。
秦意缓缓抬头,迎上赵无极的目光,眼神平静如水,声音不高,却清晰传遍全场:“赵兄说笑了。我不过是林家一介闲人,何谈本事二字?今日能坐于此地,已是幸事,实在无意争斗。”
赵无极嘴角微扬,眼中闪过一丝讥讽,“哦?原来林家姑爷竟如此谦逊,那不如当场跪下谢过林家收留之恩,也好让诸位见识见识你们这些赘婿的规矩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哗然更甚。
一些宾客面露尴尬,有人暗自摇头,更多的人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,等着秦意如何应对。
秦意沉默片刻,缓缓起身,拄着拐杖站定,目光扫过全场,最终落在赵无极身上。
“既然赵兄执意要比,那在下唯有奉陪。”
话音落下,四周响起一片低语声。
赵无极眼中闪过一抹得逞之意,转身抽出长剑,指向比武场,“请。”
比武场设于大殿一侧,地面铺着青石,边缘设有木栏,供宾客观赏。两人走入场中,气氛陡然紧张起来。
赵无极执剑而立,气势逼人,周身气流涌动,显然已调动全身灵力。而秦意依旧拄着拐杖,身形单薄,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。
“开始!”随着一声令下,赵无极猛然出手。
剑光如电,破空而至,直取秦意咽喉。
秦意侧身闪避,动作迟缓,似乎因双腿不便而无法灵活移动。赵无极冷笑一声,手腕一抖,剑势再起,攻势愈发凌厉。
“废物,也就只有这点本事。”他口中嘲讽,手中剑锋毫不留情。
就在剑尖即将刺中秦意胸口的一瞬间,秦意右眼骤然泛起血光,欲以阴阳之力感知对方破绽。
然而——
眼前突然一片漆黑。
右眼失明了!
剧痛袭来,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眼球。秦意脚步踉跄,几乎站立不稳。赵无极抓住机会,剑锋直逼而来。
生死一线之间,秦意左眼忽然亮起一道银色符文,光芒闪烁,如同星辰坠落。
他瞳孔微缩,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去,同时右手猛地一挥,掌风呼啸而出,竟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。
“砰!”
赵无极被震飞数步,脚下青砖碎裂,脸色骤变。
全场鸦雀无声。
方才那一击,分明不是残废之人该有的力量!
赵无极咬牙站起,眼中多了几分忌惮,但更多的是愤怒,“你竟敢隐藏实力?”
秦意没有回应,只是缓缓收回手掌,脸上依旧平静,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随手为之。
赵无极怒喝一声,再次冲来,剑锋划出一道寒芒。
秦意深吸一口气,左眼符文再度浮现,这一次,他看清了赵无极每一寸肌肉的律动,每一个步伐的变化。
他动了。
一步踏出,脚底青砖炸裂,尘土飞扬。
众人惊骇莫名——他的腿,竟然能动!
赵无极尚未反应过来,便已被秦意一掌拍中胸口,整个人倒飞出去,重重摔在地上,口吐鲜血。
全场死寂。
谁也没有想到,那个一直被人嘲笑的废物,竟有如此实力!
秦意缓缓收势,强忍住体内翻腾的气血,装作虚弱地扶住木栏,喘息不止。
“承让。”他低声说道,随即缓缓低头,掩饰自己腿部微微绷紧的肌肉。
这一幕,被一位坐在角落的老者看在眼里。他眉头微皱,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。
这时,林婉晴快步走上前来,搀扶住秦意,柔声道:“夫君,你没事吧?”
秦意轻轻摇头,声音虚弱,“多亏运气。”
林婉晴点头,顺势挡住了众人的视线,低声道:“你暴露了。”
秦意苦笑,“我知道。”
她轻叹一声,扶着他缓缓走下比武场。
身后,赵无极挣扎着爬起,满脸不甘,却无可奈何。而在更远处,那位老者默默合上折扇,眼中精光一闪。
夜风拂过,宴会继续,但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在悄然酝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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