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,没有愤怒,也没有复仇的快感。那是一种极度的平静与漠然,就像是在观察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死物。
赵天成的话语回荡在狼藉的客厅内,回荡在布满弹孔的墙壁和沾染血污的地板之间,回荡在王猛和其他战士们敬畏的注视里。
曾经的嚣张与残忍,此刻都化作了最卑贱的液体,从他的眼角和鼻孔流下,混合着地上的尘土,显得污浊不堪。他对林牧的称呼从“林牧”变成了“牧哥”,这种转变本身就是一场无声的、彻底的投降仪式。
几乎凝固般的气氛里,林牧没有回应,甚至没有低头多看他一眼。他只是微微侧过头,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、平淡的语调吩咐道:
“把她带过来。”
“好的。”王猛刚一开口,就被自己声音里的那份狂热弄得呆了几秒,那是如此的恭敬,如此的理所当然,仿佛在回应神只的谕令。
两名战士很快就从别墅深处的一个小房间里,架出了一个身影。那是一个女人,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,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,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。她的眼神空洞,充满了麻木与恐惧,像是一具被人抽走了灵魂的娃娃。
是刘双双。
瘫在地上的赵天成看到她,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求生的光亮,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他挣扎着,蠕动着,试图靠近她:“双双!是我啊!你忘了我们……”
他的话语戛然而止。因为林牧走到了他的面前,蹲了下来。他从一名战士的腰间抽出一把军用匕首,那把匕首在室内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。
林牧没有看赵天成,他的目光落在了刘双双的脸上。他将匕首递了过去,动作平稳得像是在递过一杯水。
“他,交给你了。”
刘双双的身体猛地一颤,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焦距。她看着林牧手中的匕首,又看了看地上那张让她日夜在噩梦中惊醒的脸。恐惧、憎恨、屈辱、痛苦……所有被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她用麻木筑起的堤坝。
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,却还是接过了那柄匕首。刀柄的冰凉触感让她再次颤抖,但这一次,她没有松开。
赵天成的希望彻底破灭了。他看着刘双双眼中那足以将人焚烧成灰的仇恨,终于意识到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,原来是催命的毒药。他惊恐地向后退缩,语无伦次:“不……不要……双双,你听我解释!我那是……我那是喜欢你啊!”
这句无耻的辩解,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啊——!”
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,从刘双双的喉咙里爆发出来。她将过去所有日夜的折磨,所有被撕碎的尊严,所有无声的哭泣,都灌注进了手中的匕首。她扑了上去,闭着眼睛,用尽全身的力气,狠狠地刺入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。
噗嗤。
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,溅了她满脸满身。赵天成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,眼睛瞪得滚圆,嘴巴徒劳地张合着,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眼中的光芒,迅速黯淡下去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匕首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刘双双也软倒在地,放声大哭,哭声中满是解脱,也满是绝望。
林牧站起身,自始至终,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,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早就知道结局的戏剧。他转身对王猛下令:“清理干净,清点物资,统计伤亡。”
说完,他便独自走向了二楼的书房,将身后的一切喧嚣与血腥都关在了门外。
……
半个小时后,堡垒内重新恢复了秩序。尸体被清理出去,血迹被冲刷干净,战士们正兴奋地清点着从赵天成仓库里发现的大量物资。
刘双双独自坐在角落的台阶上,默默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,可那血迹仿佛已经渗入了皮肤,怎么也擦不干净。她抬起头,目光越过忙碌的人群,望向了那个正站在二楼栏杆边,俯瞰着一切的男人。
她能感觉到,林牧变了。以前的他,虽然也强大、冷漠,但那种冷漠更像是一层刻意披上的铠甲,用来隔绝他人,保护自己。而现在,他的冷漠仿佛已经融入了骨髓,化为了他本身的一部分。那是一种纯粹的、不带任何表演成分的漠然,一种视众生为棋子的、属于上位者的平静。
犹豫了很久,她还是站起身,一步步走到林牧的身边。她低着头,声音细若蚊蚋:“谢谢你。”
说完这句,她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,肩膀垮了下来,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自卑与哀伤:“我……我已经脏了,配不上……”
“过去的事,无法改变。”
林牧打断了她的话,他的声音依旧平淡,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他终于低头看向她,看着她自卑而痛苦的眼神,难得地没有露出嘲讽或不耐烦的神色。
他平静地说道:“但未来怎么活,你可以自己选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下面那些正在搬运物资但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的战士,继续说道:“你是医生,学了七年的临床医学。这在末世里,是比黄金还要宝贵的财富。”
说着,他让王猛搬来一个崭新的医疗箱,亲手递到了刘双双的面前。
“从今天起,队伍里所有的药品和医疗事务都由你负责。我需要一个能随时救治我手下这些战士的医生,而不是一个只会沉湎于过去、自怨自艾的女仆。能做到吗?”
刘双双彻底愣住了。她看着眼前这个装满了各种急救药品和手术器械的医疗箱,又看了看林牧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睛。那眼神里没有同情,没有怜悯,只有一种纯粹的、不容置疑的命令和……认可。
他没有把她当成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弱者,而是把她看作一个有价值的、可以被委以重任的“资产”。这种被需要的感觉,像一道强光,瞬间刺破了她心中所有的阴霾和黑暗。
一丝光亮,重新在她的眼中燃起,并且越来越亮。她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,挺直了因为长期屈辱而有些佝偻的脊背,伸出还有些颤抖的双手,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医疗箱。
她抬起头,用尽全身力气,无比坚定地回答道:
“我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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